第5章 三少爷

李家三少爷来得极快。

吉羽不解,问经锦:“锦城距离追仙镇几日路程?”

经锦哪里知道,主仆俩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吉羽干脆去问本主,开门见山,“好端端的男儿,作甚入赘我吉家?”

三少爷比她还直接,毫无避讳,“上有两位兄长,我为庶子,哪里肯留我去分家产,打发出来,说不准还能为家里挣些好处,左不过也是桩生意。”

吉羽盯他良久,轻声叹息:“白白生了幅好皮相,偏又不能招人疼。听闻你书画俱佳,可是真的?”

“尚可。都说了是庶子,小姐这般伶俐,还能想象不出?”

吉羽点点头,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李家三少爷确如媒婆所言,比起那黄安平只有更好,哪里会输丝毫。

二人皆是话说半分一点自明,年纪相若又不拘谨扭捏,聊起来倒也十分有趣。

一个生得似画中仙,误落凡尘,遗世独立;一个美如他笔下娇娥,眉如初月,目引横波。

正是好年华,偏又心内皆苦却对他人笑。

只一时半刻罢了,已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吉善来时,恰见两人隔着一条桌案,摆在院中央。

案上一幅画作,盈盈美目跃然纸上,出自李家少爷的手笔。

题款时,吉羽凑到身侧,打趣道:“聊得兴起,倒忘了问你三少爷大名。”

落完款,取了印章仔细盖好,他才慢悠悠地回道:“蒙小姐不弃,小可幼禾。”

“幼禾。”吉羽似是把那名字含入口中,对着画中的自己看了又看,最后把葱白似的手指点在纸面上的一方红章,“明哲……你的字?”

李幼禾收拾好印章,又应:“是。”

她笑得稀奇,连连摇头,语气轻快起来,“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你们李家的人还真是……个顶个的奇人,真不枉是一家人呢。”

他就也笑起来,目光落于朱印之上,如她般摇头,“小姐聪慧。看来,这一趟明哲来对了。”

吉羽毫不客气,秀眉一挑,俏生生的骄傲,“那是自然,可不就是来对了。”

李幼禾忽而问道:“小姐如此雅致,可有小字?”

吉羽正在仔细地卷起画纸,听他一说,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既轻且快回道:“苗苗。”

简简单单两个字自她口中轻吐而出,倒像雨中发起来的芽苗,自有股勃勃的生命力般。

二人对视一晌,皆是笑出声来。

他是禾,她为苗。

多般配。

李幼禾取过画纸一展而开,提笔随性扫了支细嫩幼苗,与弱风扶柳似的画中人相得益彰,不知怎生描绘而出,总像是生了一分的硬骨。

肃在院门前的吉善略一抬手,候在外面的下人们鱼贯而入,各式物品一应俱全,成箱地摆在院中。

吉羽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很是满意,末了又分别嘱咐:“好生伺候李家少爷。明哲,若是你需要什么只管与善爷提,往后吉府就是你家,不敢说书香画意,至少不会拿你当个外人。”

分站于桌案边和院门前的两人皆点头应是,彼此对望一眼,各自回身。

难得的冬日暖阳,令人身心舒畅。

吉羽小心翼翼地捧着画,出了院门没几步,看到背身而立的吉善。

吉羽到得身畔,仰面说道:“有劳善爷费心安排,若是方便,可否再帮个忙?”

吉善低头与她对视,“小姐请讲。”

“过两日,我想出门走走,麻烦你帮忙安排。”

“上元节?”

“恩,许久未出过门,想去应景凑份热闹。”吉羽喜上眉梢,粉腮竟难得的泛了丝红晕,“我与明哲同去。”

吉善似是沉吟,半晌方道:“好,我去安排。”

她仍费力地扬着头,忽又冒出一句:“你把黄先生辞了吧,明哲画得比他好,我不要他了。”

日光正盛,吉善眯起眼来,梭巡她面上桃粉神情转换。

琴师也好,教画师傅也罢,哪怕是入赘的男子,于她皆如女儿家的玩具,欢喜便要,不喜即弃,身为吉府的大小姐手边留的总要最好的那个。

或许,于她来说,他也是最好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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