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坐在男人的对面,面对他那目光有些扭捏,于是将头上的帷帽又压低了许多。
“姑娘是何处来的?”男人一脸笑盈,没有半分恶意。
“从、从家中来。”孟昭垂着头,丝毫不敢看那男人一下。
“在下司宁,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孟昭,是……一介草民。”
司宁……
孟昭对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司宁的眼光中划过一丝暗光,手中悉心叠着那秀色的帕绢,许是好奇的问道,“你一介青楼女子,跑出来无碍么?”
孟昭一怔,“公子如何得知?”
司宁将腕肘撑在车轩上,不紧不慢道,“你身上的香气,可是倚花楼中独有的气味。”
独有的气味?倚花楼平日里都乌烟瘴气的,用什么香的都有,还有各种烟草的味道,面前的人如此确定难不成与她打过照面?
“公子……是嫌脏么。”孟昭掀起眼眸,将视线挪到司宁的脸上,随后从袖口中掏出银子,捧在手中,“公子,小女子只有这么些银子,若是不够,来日公子去倚花楼找我取便是。”
司宁透过帷帽垂下来的面纱,模模糊糊看到那张脸的全貌。想到她一脸真诚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嗤笑,摆了摆手,“在下哪里好意思收姑娘的钱财,若是收,方才就向姑娘要了。”
“更何况……”司宁顿了顿收回了方才的嗤笑,眼神中蓦然有些落寞,“姑娘命运本就坎坷,在下实属感叹。”
孟昭不语,只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
倏然,司宁一阵剧烈的咳嗽,孟昭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递给了司宁。司宁咳的快要直不起身来,摊开那帕子,上面血淋淋的染成一片。孟昭慌了神,本来要唤外面的人,却被他制止。
“孟姑娘,无妨。”司宁的脸色本就煞白,现在看来又多了一处青色,嘴角上还挂着尚未擦干的血丝。
孟昭蹙着柳眉泛着苦笑,“公子方才还说我命运多坎坷,公子不也是如此。可为病情已经如此严重还要出来输送货物。”
司宁努力的撑在座位上,青色顺着肩膀滑落,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你呢,想必跑出来是去见心上人吧。”
心上人……
孟昭望向窗外炽热的阳光,暖洋洋的风拂过,喃喃道,“我的心上人啊,不悦我。”
不出一个时辰便出了城门,她辞别司宁下了车,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孟府。
她在孟府呆的时间虽短,可记忆却尤为清晰。院中的梧桐树已经上了年纪,却依旧撑着苍老的树干伸出院外,麻雀依旧嬉闹的停留在它的身上。她抬眼看着陈旧落灰的牌匾,却觉得别有一番温情。
她刚要踏进孟府的门槛,丫鬟便匆匆上前拦住了她,“姑娘找谁啊,这里是孟府。”
她摘下帷帽,露出清秀的面庞,勾着一丝微笑,“我不找人,这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