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亭山先行离开,留下徐薇翘在包厢里哭得声泪俱下。明熹已经整理完的文档准备离开,但想到出去可能会撞见覃钰,便又陪着人坐了一会儿。
她看着徐薇翘呜咽抽泣,手握着笔迟迟没有动手,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将傅亭山刚刚写上去的名字洇开,一片湿濡。
她不禁想到适才刚接到这份新合同时,看到上面赔偿金额之丰厚,令人乍舌。就好像是要补偿徐薇翘的余生,让她能永远富贵逍遥。
十几年的陪伴,肯定是有感情的,但这份感情比明熹以为的要深得多。
“我们曾经很恩爱的……”徐薇翘竭力平缓的声音将明熹的思绪拉回。
抬眼看去之时,徐薇翘正看着纸上“傅亭山”三个字,扯起了一个格外苦涩的弧度,“我们走过了校园,度过了七年之痒,怎么就没能有一个善终呢?”
没了跋扈之相的模样,倒是让明熹顺眼了不少。
“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就形影不离。高中的时候唯一一次吵架,就是我背着他选了不擅长的理科,他气坏了,觉得我对我自己的人生太不负责任了。我也赌气,我拼命地学,就是为了离他近一些……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是不是活在一场梦里。”
徐薇翘不在乎倾听的人是不是明熹,她只是想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明熹也没有出言打断、评价,少有耐心地听着那些过去的事情,好像从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从徐薇翘的讲述,和这一份作为过往依据的合同,明熹都能想象到那是一份极为真挚的爱情,当时的海誓山盟依旧镌刻在徐薇翘的心底。
但可惜的是,民法典婚姻编,无一字关乎爱情。
即便是再厉害的律师,对此也无能为力。
徐薇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的沉默。
明熹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起身至门口,却在开门离开前,脚步一顿:“要是不想签,就别签了。”
一语落下,徐薇翘错愕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女人的背影,纤细高挑,微微偏头之时,下颚带着削瘦的凌厉。那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左右不过是一场官司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明熹抬手整了整袖上的褶皱,嘴角浅浅的弧度中带着自信,“时间还早,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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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熹刚走出包厢门,就撞上了从另一头走来的覃钰。
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正当明熹考虑要不要装作没看见先行离开之时,那一带着戏谑的男声骤然响起:“明律师,好久不见了。”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三件套,举手投足都带着矜贵,唇角微微挑起了一丝弧度,朝明熹走来之时,还微微颔首。
恍惚的一瞬,总觉得来者绅士温柔。
但这样的假象,一戳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