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由泛起的不安让明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有些冷漠，即便是笑，也演不出平日里的温和无害。
不过这一切，对于已经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一份价值过十亿的代理合同，足以让明熹忘记刚才内心不安的悸动。
“那明律师，之后就要麻烦您多多出力了。”对方将签署完毕的合同递向了明熹，两方交换盖章，终是尘埃落定。
“方总您客气了，我们都是为了华漾的未来努力。”明熹将其中一份盖完公章的合同递给了戚柠，起身朝对坐的男人说道：“方总，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下周我们再约时间具体谈一下有关并购案的事情。”
“还要请你等一下，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
明熹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想。
当推门而进的男人，抬眼看来之时，明熹微微垂眸，眼睑落下的阴影，将女人眼中透出的情绪尽数遮掩。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无数的巧合碰撞在一起，那就只有一个必然的结果……而当被遮盖的帷幕扯下之时，一些尘封在时光深处的黯然，破土而出。
——“宋明熹，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爱的女生。”
——“怎么？你很喜欢这种被当成提线木偶的生活？人生所有可能性都被你排除在外，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简直太无趣了。”
——“是我自认为的英雄主义，救不了你心里那颗向深渊俯首的心。”
稍显稚嫩的面孔在明熹的脑海中闪过，连当时少年说话时的神情，明熹也记得清清楚楚。
“别来无恙啊……宋明熹。”
许久没有人喊过这个名字，明熹愣神一瞬又很快恢复原样，抬头与男人对视之时，脸上挂着的，是他最讨厌的、虚伪的笑容。
“好久不见，覃钰。”
……
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隐隐蔓延，不见消散，全靠华漾的方总打着圆场，“没想到明律师和覃总认识啊？那倒是我多事了。”
“覃总是我们华漾的大股东，这次的跨国并购也是由覃总从中牵的线。”
“原来如此。”明熹朝人笑了笑，“我和覃总不过是高中时的校友，也难得覃总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
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声响起，除了明熹，其他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朝覃钰看去。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我记得明律师之前是打刑辩的，现在来全权负责这个国际并购，不知道行不行……”
“君琛事务所里有那么多好律师，方总，您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位？”一个“好”字被咬得分明，显然意有所指。
“这……明律师虽然资历较浅，但是是洛鸣山律师最看重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在商场混迹多年，有谁不是个人精？方总这时也瞧出来了，这覃家的当家和这位明律师……关系匪浅呐。
“哦？是吗……”覃钰将视线放在了明熹身上，审视的目光在女人脸上打转了片刻，后兴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意思。
“那都是老师抬爱，我可差得远呢……比不得覃总年纪轻轻接手家业，前阵子有关锦臣集团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还是覃总手段凌厉，让人望尘莫及。”
明明是恭维的话，却能琢磨出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明熹低头看了一下时间，便与方总提出了告辞，起身离开的之时，视线轻飘飘地从覃钰身上扫过。
一别数年，还是那么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