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礼物。”
小贩将一盏小巧的宫灯递到温舒窈面前,宫灯映着橘红的光芒,就像指鱼蚌中的珍珠,格外美丽。
“真好看呀。”温舒窈久久盯着小灯,她轻轻的将小灯笼捧在手上,宛若一只萤火虫一般。
“娘娘在深宫禁院多年,也会喜欢这些东西呢?”、
听出裴月白话里的挖苦,温舒窈有些好玩,怼道:“在燕州这些年,你不也没忘记想杀了我么?”
温舒窈的话不带悲喜,裴月白听着,心里一怔,这些年,或许恨是有的,只是杀她......
正如当日宫变,他的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面了,可终究没忍心下手,也许对他而言,自己永远都是输的。
想到这里,裴月白不禁有些恼。
温舒窈垫着脚尖,将小灯笼举到他面前:“我记得,很多年前,你也给过我这样的一个小灯笼,只是在义父的旧邸,如今那里已经不姓温了。”
说着,温舒窈便将小灯收起,慢悠悠的向前走。
“裴月白。”
“我在。”
两人静默良久,
“其实,你即便不喜欢我,最好也,不要喜欢温舒望。”
“为何?”
裴月白并不恼,甚至有些许惊喜,即便还记恨着温舒窈,可他将她的这番话理解为吃醋,心底涌出了别样的情绪,就像是冰川,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化成了一汪春水,柔和,婉转,慢慢的流淌进裴月白的心底。
“因为......”
温舒窈不知怎么开口,她本想着,自己总能在他们两人的感情中置身事外,不在过问,可两人相顾之际,她却还是忍不住,忍着心头剜肉般的痛,将话讲给他听。
“没有因为什么。”
温舒窈道。
“你若是恨我,便恨吧。”温舒窈一句话说的他云里雾里的,她多少次,她想解释,可是她不敢解释,她怕,她怕裴月白已经爱上温舒望,自己解释,也不过小丑跳梁,她更怕,自己解释之后,会继续与裴月白纠缠,靠着他的那点怜悯,在往后的日子里靠着可悲的同情站稳脚跟。
温舒窈不愿意。
“你还记不记得,五六年前的六月,那天你来找我私奔。”
不知不觉间,逛到了南桥。
“记得。”
说到这里,裴月白的脸一下冷了下去,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这样爱一个女子,甚至不惜与她相约私奔。
“那时候,你站在我的窗户前,我已经三个月没见你了,我想,这辈子了能都见不到你了,谁知道你来了。”
温舒窈看着桥头的灯火,忽而笑了出来。
“温舒窈。”
裴月白忽的将她的身子掰正。
“若是让你当年再选一次,你会不会和我走。”
“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
“我想听的,是你此时此刻的答案。”
他看着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他和自己赌誓,只要听她这一次,只这一次,他乐意不计前嫌,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的。
“不会。”
温舒窈推开了他。
“我不会。”
“好。”
裴月白松开了手,转身,只留她一个人在南桥的桥头。
他想起来,那夜醉酒,她稀里糊涂的,想要赴两人的南桥之约,可惜因为温楼,她不得不留下。
如今的光景,他舍下面子再问,她还是要拒绝么?
裴月白叹了口气,她终究是不爱他的。
裴月白并没有回车上,而是悠悠的,悠悠的闲逛,不知不觉,又到了旧时温楼的宅邸。
如今,这里漆黑一片,已不如当年那样的盛况,大概便是人走茶凉吧
他推门,走了进去,屋梁上悬着蛛丝,柜子桌椅早已落灰,他走到温舒窈以前的校园,点上一盏灯,默默的坐下,这里的东西还留着,没有人收拾过的痕迹,他在温舒窈以前睡过的床上坐着,却无意间发现角落里的箱子是开着的,里面似乎有舍呢东西。
他上前,轻轻的将柜子打开,那里面,是一箱画,画上的人,都是他。
他想起,那时,因为得知温舒窈是温楼的义女,他黯然而去,两人便有三个月未见面,后来,他想通了,忍不住四年,做了一回梁上君子,问温舒窈愿不愿意私奔。
而那些画的时间,正巧是那段时间的。
他打开画,不禁嗤笑,温舒窈的画功真好,每一笔都好像在倾注浓浓的思念。
他嗤笑,小心翼翼的将画收起来,放好,然而,他却不小心失手,画全都落了出来,箱底一封信,也夹在画中掉出。
信封上并未写明,收信人是谁,可裴月白依稀能辨认出,信封上的字迹是温楼的。
他打开信封,乘着灯火,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