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杨柳岸

温舒窈专心致志的夹着菜,她听见陆景安在说什么,不过是替陆景安赐婚,可她又能改变什么呢?自己当年那样伤害他,难道因着自己放不下,便也不许他放不下了么?何况自己,已成这般模样,她又有什么颜面,再肖想他呢……

今日御厨的鱼脍做的极好,她伸处筷子想要夹上,可夹了四五处,那鱼脍像是活着一般,总能轻易逃脱,在她的筷子下划走了五六次,她想,喝酒吧,正好鼻子里酸酸的,或许是因为风大,吹得眼角有些疼,她闷不做声的,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娘娘,您醉了。”

知道脸颊微红,问月在一旁轻声提点。

“我出去醒醒酒吧。”温舒窈道。

说罢,问月便搀着温舒窈,慢慢的走向太液池边,湖水的风吹得人心头舒爽,只是温舒窈的酒喝的急,吹了一会风,还是醉的很。

问月想着先回还凤殿拿件披风,便嘱咐温舒窈在太液池边的松风亭坐好。

一边是丝竹不绝,歌舞满楼,一边是孤家寡人,冷落清秋。

温舒窈坐着,四下不见问月,她蹒跚着步伐,走的歪歪扭扭,一不下心,与来人撞了满怀。

“温舒窈,你在干什么?”

裴月白见温舒窈不见,心下不安,不自觉以醒酒为名,跟了出来。

“你是谁?”

温舒窈耍起酒疯,拼命的捶着裴月白的胸口。

看来,温舒窈是喝了不少,已经不清醒了,月光下,她面色微红,一声赭黛青衫托着她的细腰软软,鬓间别着一支赤金流苏的宝石钗,就像是含春吐珠的海棠花,因花对酒,因风赏月,灯下应看美人,只是如今四周无灯,美人便平添神秘,更让人望而不可及。

裴月白有些疑惑,他记得,这只赤金流苏的宝石钗,是陆景安在燕州时的,因这支钗的造价不菲,先淑妃在时,将这支红宝石的钗留给了陆景安,怎知陆景安竟将这支钗赏给了温舒窈。

他有些疑惑,想着届时去问陆景安。

“你别装疯。”

裴月白有些气恼,却还是忍不住扶住温舒窈。

“松开。”

温舒窈道:“你松开,我要去南桥。”

“南桥?”

裴月白疑惑。

“裴月白在等我,我得去找他。”

温舒窈挣扎着往前,裴月白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当年不能赴约,如今却在这里装疯,若是只为了唤起他往日的怜悯,大可不必如此。

他心里涌出一股厌恶,松了手,想任温舒窈自己胡闹。

“可我不能找他……”

温舒窈软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

裴月白本欲转身离去,却在听见这话后止住了脚步。

“因为周王,周王会杀了义父的,只有我进宫管住了陆景棠,才能救下义父……”

说到这,温舒窈低声呜咽:“我不能走,义父对我那么好,我不能放弃他……”

裴月白想起,当年陆景棠初等帝位时,确实有谣言,说周王掌握了温楼的罪证,可以五马分尸的罪证,那一段时间,温楼消停了不少,朝臣也有了喘息之机,本以为温楼一脉的宦官会就此消停,谁知温楼竟将义女送进宫成了皇后,快刀斩乱麻,借着封后大典,召诸王入京,一杯毒酒解决了周王,也圈经了大半王侯。

他记得,也就是那会,温舒窈进了宫,负了与他的江南白首之约。

所以这一切,都是由隐情的么?

“那……”

裴月白正欲问下去,却听见远处问月的声音:“娘娘,娘娘。”

他闪身,躲到一旁的草丛中,之间远处,问月拿着斗篷走进,见到烂醉如泥的温舒窈,急忙扶了起来:“娘娘,地上凉,你怎么能坐到地上呢?”

说罢,用斗篷紧紧裹住,将温舒窈带了回去。

裴月白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月光下就像两个黯淡的星子,慢慢的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慢慢的,哼起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首《雨霖铃》,是温舒窈最喜欢的一首词作曲,旧时,温舒窈常常哼给他听的。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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