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门外呀。”小荷天真的歪了歪头，“老爷也在外面。”
在外面？周秋玥一愣，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往门口跑去，吓得小荷赶紧拎着鞋追过去：“小姐，小姐小心着凉！”
“嘘——”
周秋玥食指竖在嘴前，见小荷乖乖的安静下来，这才凝神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去。
外面天光还亮着，院子里正热闹的很。
老太太和老太爷不在，但是周夫人和老太太身边的阿菊都在，李氏正站在周老爷身边，哭的梨花带雨。
一个大夫打扮的老人把手中的纸递给了周老爷，捏着胡须说道：“贵府小姐乃是头部外伤导致的元神受损，淤血堵窍而昏厥，伤势不重，按药方一日三次服用，祛尽淤血便好，切记不可多思，不可跑动，不可大喜大悲。”
“多谢蔡医正。”周老爷抱拳鞠躬。
医正虽然只是太医院二等九品，但也是宫里的人。
有个贵妃在宫里，周家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宫里人的道理。
“周大人客气。”蔡医正品级比周老爷低，他侧身避开了这个礼，拱手，“若无其他事，在下先告退了。”
“蔡医正请。”
目送着蔡医正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周夫人脸一沉，率先发难：“人也看过了，药也熬好了，命令是老太太亲自下的，夫君想拦我不成？！”
周老爷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避而不谈：“大夫都说了，孩子不宜伤神，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李氏一听，哭的更是娇弱了几分，还往周老爷背后贴了贴，看的周夫人一通火起。
“再说再说，再说下去你的晋升机会要不要了？还想不想进礼部了！常大人最看重仁义礼信，万一闹出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尽管周夫人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被周秋玥看着口型，半蒙半猜出了个大概意思。
周秋玥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老太太咬死了要杀娘，老侯爷也默认的根本原因——周老爷正值升官的关键时候！
对于官场上的男人们来说，有什么是比自己升官更重要的呢？
李氏听到这句话，心头升起的那点子希望的火苗瞬间被凉水浇灭了，原本的哭泣从三分真情实感变成了七分。
周老爷也默默不语，只是温柔的拍着李氏的背安抚——周秋玥看着，不免冷笑。
这是什么？对死刑犯最后的温柔？真可笑。
周夫人看见周老爷的举动，又得意又嫉妒，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不就是个贱籍出身的，夫君若是喜欢，等安安稳稳的升上去了，我就用轿子抬个良家出身的进府，人还干净。”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骂李氏脏？
周老爷都有点听不下去，低吼了一句：“你就少说两句吧！”
“少说了，夫君怎么会知道谁才是为你好？”周夫人攥着手帕，一把端过桌上的药，怼到了李氏面前，“快点吧！”
周老爷像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转头背对二人，抬脚想要离开。
真没担当！
周秋玥在心底骂了两句便宜爹，顾不上扮巧卖乖，散着发冲了出去，一把摔碎了药碗，拦在周老爷面前。
“爹爹，小娘要是就这么死了，升迁的事才真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