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沙漫低头，眸色陡然沉到了极点。
是一块红色的玉佩，有小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龙凤翱翔争大日的雕刻图案，而那枚太阳红得格外显眼，不是朱砂染坠，而是古玉天生的红色，红的刺目，红的尊贵。
此时摔在地上，一分为二。
她抓紧碎块，捏得手心刺出鲜红，浑浊的呼吸里沉着不可压制的滔天怒火。
抬头直视余嫔，丹凤眸内迸出的戾气，阴翳得像索命的厉鬼，瞬间扭曲空气，直逼余嫔面门。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余嫔心头一紧。
好可怕的眼神！
旁边的妃嫔宫女亦是后背一凉，洵妃身上的戾气好重，就像久经沙场的将军，杀意极浓。
可是很快，余嫔就昂起了下巴，亮着嗓子正声道：
“洵妃，你好大的胆子，我们一番好心教你规矩，你竟敢推我！”
方才撞到桌上，扑翻了茶杯，茶水洒了她一身。
“我身上的这匹料子，可是皇上赏赐的九云锦缎裁制而成，你毁了九云锦缎，乃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厉声落，一项重罪盖在殷沙漫头上。
轻则受刑，重则下狱。
戈月戈娅担心的看向自家公主，看见公主流血的双手……
殷沙漫攥紧玉佩碎片，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眼底的阴翳沉着、沉着，忽然化开了一抹大笑：
“哈！哈哈哈！跟余嫔开个玩笑，怎么还往心里去了？”
她拭净双手，取了一方干净的锦帕，捧起余嫔脏湿的衣摆，低着头给她擦拭：
“抱歉啊，我不知这件衣服如此尊贵，我给你擦干净，余嫔别生气了，毕竟大家都是姐妹。”
她仔细地擦着。
余嫔先是一愣，随即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洵妃这是怕了？
方才的嚣张呢？
哈哈哈！
嫔乃五品，妃乃二品，正二品的洵妃低声下气的给她正五品的嫔擦衣摆，还说好话，这种感觉可真爽呢。
她昂起头来，颐指气使道：“洵妃可得小心些，擦仔细了，若是弄坏了，皇上那边问起，我不好交代。”
“是。”
殷沙漫低着头，无比顺从。
余嫔眯眼：“茶叶不准用帕子抹，用你的手指挑。”
戈月一怒，就要上前，被戈娅眼疾手快的拉住，硬生生的摁在一旁，强行忍住。
殷沙漫垂着眸子，“放心，我会给你擦干净的。”
她收起帕子，直接用手。
嫩白如葱的手指沾染茶叶，被沾成了污绿色，看起来脏兮兮的，一点一点、一块一块，无比认真的擦。
余嫔见了，皱起眉头，嫌弃的一把推开了她：
“算了，越擦越脏，你们西域人就是蛮夷粗鄙，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
殷沙漫没有顶嘴，安静的立在一旁，低头的样子看起来怯懦胆小，人人可欺，可垂眸的角度，没人能看见她眼角泛着的冷光，有多锐利……
皇后适时站出来，道了几句好话，缓和缓和姐妹之情，说只是个误会。
一行人离去后，戈月急忙冲上前：
“公主，您的手……”
殷沙漫垂眸，看着碎成两半的玉佩，再度捏紧到整个掌心鲜血淋漓，嗓音平静到诡异：
“把刀备好，三日内，我要扒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