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事关顾珣的生死，沈素萱一时乱了方寸。
“静观其变。现在北京城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锦衣卫分不清是敌是友，这里离兵部衙门又太远，没有兵部的调令，城内的五城兵马司和城外的京营都无法擅自调动。”
“永宁门外有一处无人居住的庭院，极为僻静，不如去那里暂避片刻，那庭院与落音院有暗道相连。”沈素萱建议。
“暗道在哪里？”顾珣一怔，这小院里还有暗道？
沈素萱起身：“随我来。”
此时正在院外候着的许朝宗显然没安好心，他意识到，院内的悄无声息很可能是因为顾珣从暗道离开或是藏匿于暗室，而今夜若不干净利落地除掉顾珣，说不定明日会身首异处；即使顾珣没有察觉到自己图谋不轨，没有除掉顾珣，自己也无法向主子交代。
性命与忠诚，他选择了后者。事实上，从成为铁浮屠的那一日起，他的性命，便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已别无选择。
在他的带领下，锦衣卫冲进了落音院。
暗道内。
沈素萱点燃了烛台，借着烛光，映入顾珣眼帘的是一条曲折的暗道。
“这暗道通往何处？”顾珣问。
“城外一处无人居住的庭院。”
“我问的是具体位置。”
“永宁门以南五里处，名唤落星院。”
顾珣忽然道：“不好。”
“怎么了？”沈素萱有些不明就里。
“一个落星院，一个落音院，名字如此相像，许朝宗怎可能猜不出来？”顾珣意识到，名字的相似性很可能让许朝宗把这两个院子联系到一起。
沈素萱摇摇头：“他不一定知道有暗道。”
落音院内。
许朝宗走进沈素萱的屋子，在妆奁旁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灯饰，他拉了一下灯饰，暗道的门旋开了。
他大喜过望，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沈素萱的确将暗道门的开关设置得太过显眼，但她还留有后手——毒箭。
这个暗道，是设有机关的，箭上的毒，是沈素萱自己调的，顷刻之间可致人死命。
几个锦衣卫中箭而亡，其余人随许朝宗继续向前。
台阶在一阶阶降低，他们进入了暗道。
沈素萱每到一处烛台都要点燃烛火，这就为许朝宗提供了追踪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许朝宗等人隐隐约约看见了两个身影：顾珣和沈素萱。
许朝宗明白，机会来了。
“放箭！”许朝宗低声命令道。
顷刻间，箭如雨下。
但却没有一箭伤到两人。
顾珣出身将门，十四岁从军，亲历过战场的残酷，对危险十分敏感，他一听到身后的声响，就立刻保护着沈素萱躲闪开来。
而许朝宗，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在锦衣卫里混了二三十年才混到千户，没有实战经验，这么多年来立过最大的功绩就是抄了沈易之的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兵油子。
许朝宗明白，暗算是斗不过顾珣的，只能拼命了。
“上！”按照许朝宗的判断，他在总人数上还是占优势的，几个人一起上，顾珣没有优势可言。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误判。
顾珣护好身后的沈素萱，自剑鞘中抽出那柄古剑长淮，在乱军中砍杀起来。
但沈素萱却并没有自始至终都依靠顾珣保护。她自身上寻到一柄匕首，在顾珣的身侧护着，不让袖手旁观的许朝宗有机会暗算顾珣。
年纪尚幼时，姐姐就交给她这柄匕首，告诉她，一柄匕首，可防身，可殉节。
那时候她还小，不明白姐姐为何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却一心求死。
后来，她才知道，姐姐的忧伤，就来自于那秦楼楚馆。
顾珣的剑法看似毫无章法，实际每一剑都有目的，而许朝宗也没闲着，他瞅准时机，向顾珣射出一箭，一旁的沈素萱当机立断，劈断箭矢。
许朝宗射出了第二箭，目标依然是顾珣。
沈素萱依然将其劈断。
经过短暂的思考，许朝宗射出了第三箭。
不过，许朝宗的目标不再是顾珣，而是他身旁那个看似娇弱的少女——沈素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