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说没？据说她府上那位可是面若冠玉，目含桃花，迷得这位知物大人神魂颠倒！”
“啊？真有如此人物？我还以为是那些老婆子捏造，这知物大人身有官职怎也不注意些！看着水灵清丽，没想也这么水性杨花。”
“……”
“这……这简直是世风日下，女子竟如此不检点……”
“有幸见识金屋藏娇，不知那男子什么来头？”
“谁知道？想来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罢了！”
“我们女子如何？你们男人纳妾就是理所应当，女子凭什么不能雨露均沾啊？况且人家男未婚女未嫁的，你们瞎操心什么？”
“哼，都改朝换代了，还动不动就说我们女子不能如何，吕大人，您私生子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人家不检点呢？”
“我看这事……”
“茶苑传闻果不欺我……”
太明殿内，大家都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
白祁望着下面交头接耳的人群，拍了拍桌子。“肃静！陆迢，可有此事？”
大家纷纷望向陆迢。陆迢本来已经困得不行，此刻听到大家的议论像惊雷打得她一个激灵。
陆迢平日在朝堂鲜少露面，也不参加官员应酬，偶尔还被弹劾几次，是官臣们避之不及的存在。
陆迢慢慢走出队列，走至荀聿身旁双手端起行了朝礼，声音却是不卑不亢。
“臣愚以为，我无父无母，他双亲早逝，我未嫁，他未娶，何来礼崩乐坏之说？况且我在自己府内，没偷没抢，为何羞耻？倒是荀大人，对我府内的事关注得很，要不要搬来我隔壁听墙角？”
“你！你这宵小！果然无人教导礼仪，竟在朝堂之上说出如此轻浮之话！若是人人像你，无视礼义，私自苟合，那街边巷道，岂不乱了套了！”
“荀大人，我无父母教导，尚知天地鬼神，敬而远之，而世间多少人双亲俱在，老而不养，生儿弃置；如今适婚男女共处一室是下流廉耻，老爷们纳十几岁小妾要敲锣打鼓，荀大人，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陆迢眼神炯炯，步步紧逼。
“你入朝为官，要先修身齐家，你如此品性，倒叫人怀疑知物司里都养着些什么闲人！”荀聿看陆迢满不在乎的样子已经气极。
“荀太傅，你如此迂腐，我倒怀疑你都教了些什么东西！”陆迢也有些生气，毕竟怎么还把她个人生活扯上知物司了呢！
“放肆！陆迢，你是影射朕被太傅教得迂腐不堪？”白祈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这位新皇平时都仁德体恤下属，从没见他这般火气。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怕惹火上身，纷纷恭恭敬敬低下头，等着圣上判决。
“圣人，臣以为，荀太傅所言自有道理，自我朝立以来，比起从前的圣明王朝，资历尚浅，正是立法度，重礼乐的好时期，应该推崇自上而下，礼乐合法，人人遵守法纪。”
柳正全走上前来，说得风轻云淡，他把朝服收拾得利落干净，胡子也修理得端端正正，尽管眉眼间有了些岁月痕迹，但也窥得他做事定是一丝不苟，条理清晰。
柳正全接着说道：“而陆知物也无过错，我朝伊始，就倡导男女平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革新，女子们可入朝为官、入营为军，这使得女子们的自我意识高涨，男子可追求自己的心爱之人，同样，女子也能庇护自己的心头好，女子们不再囤于闺阁之中，于淄国而言，也是好事。”
陆迢看着身旁的柳正全娓娓道来，不动声色地圆滑其中，难怪朝廷中那么多人爱和他打交道。
“柳大人颇有一番见解，有理有据，实在叫人信服，不愧唤玲珑阁老。”白祈意味深长，刻意加重了阁老两字。
陆迢知道，这“玲珑阁老”是官员应酬时叫柳正全的野号，我朝虽没有阁老这个官职，但前朝“阁老”可是仅次于皇帝之下的权官。
为官的各个都是人精，都听出了这位新皇口中的敲打之意，全都大气不敢出一口，眼睛却四处骨碌碌地转。
柳正全弯下腰行了礼，语气中却无惧怕之感，只缓缓答道：“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退下去。”白祈语气冷冷的。
底下所有人都听出了新皇的不快，看来今天要杀鸡儆猴了，这位陆知物可是踩老虎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