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孟扶光的眼里满是审视冷冽,俞白景反倒温柔又和煦。
他看着孟扶光,眸子微弯笑起来,将木盒放在手边,然后坦诚点头:“是,我的人。”
孟扶光瞬间拧起眉头:“你故意栽赃给公子长仪,还利用我,借我的口坐实这件事?”
孟扶光方才虽然没有直说,但在诸王子面前提到公子长仪,那便基本定下了俞长仪的罪名。
她也是联想到了兴平馆舍的刺客,才会有此一说。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俞白景为了构陷俞长仪,竟这么下得去手,将自己的死士也能屠杀一半。
孟扶光的脸色难看起来,俞白景立刻解释:“不,我并非利用你,你能替我说出俞长仪,我也很意外。”
构陷俞长仪其实很简单,找死士冒充是俞长仪的人在馆舍动手,再随便传点流言。然后叫陈王知道这件事,然后借此训斥俞侯,俞白景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毕竟俞国山高路远的,俞长仪还能跑王都来解释不成?
所以他根本就没下多少功夫,也从没想着把孟扶光牵扯进来过。
就是没想到,孟扶光方才竟然会替他说话。
俞白景软了语调,看着孟扶光说:“我起初,也并非是想故意引诸王子前来,只是那王太子和王子瑜烦人得紧,实在摆脱不掉就干脆将计就计了。对于女公子,我从无利用之心。”
俞白景说得极其恳切,那粒朱砂痣随着他眼角的扬落轻微浮动,像是春日抽芽的柳条,在轻轻搔动心头。
孟扶光不想去看,可视线总忍不住被吸引,到最后只能没好气的别过脸去。
俞白景见她似乎不气了,才悄悄松口气说:“今日是女公子第二次救我。”
孟扶光冷淡道:“这两次便是我不救,公子白景也能安然无恙。”
俞白景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只转移话题将木盒往前推了一下。
“这把彭翁剑是送给女公子的,还未起名,便交由女公子定夺吧。”
孟扶光心中格外喜爱这把剑,面上却很疏冷,她退后两步说:“无功不受禄,扶光不敢收。”
俞白景就急了,直接坐了起来:“这是我花大价钱特意请彭翁铸造的,若女公子不收,它该何去何从?”
孟扶光便盯着他问:“你为何要特意请彭翁为我铸剑?”
俞白景一时哑然。
见他沉默,孟扶光说:“毫无缘由赠人名剑,你不觉得古怪吗?”
俞白景愣住,只觉心中的念头如野马般肆意横冲直撞,可面对孟扶光这双不染情欲的眸子,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孟扶光的冷漠,孟扶光的疏离,孟扶光与他刀剑相向的过往……都让他在弈临面前侃侃而谈的勇气,悄然间散得一干二净。
想起那刺入他心脏的长剑,俞白景心口骤疼,他好似喉咙被堵塞,竟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直到许久之后,才鼓足勇气问道:“那……女公子为何要救我?一次是意外,两次也是意外吗?毫无缘由的相救,可有古怪?”
他的双眸如琥珀般清亮,却又好似盛满阴影,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孟扶光默了片刻,别过脸去说:“换作旁人,我一样会救。”
俞白景的心沉了下去,又意料之中的笑了笑。
本来也是,天地万物在孟扶光眼中都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王世子孙还是小贩走卒,她看什么就是什么,黑是黑白是白,从不会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情绪。
即便今日遇刺的是其他人,她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可……
“若是王太子呢?”俞白景抬眸,紧盯着孟扶光问,“若是陈璜遇刺,女公子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