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仁。”夏泰鸿正巧推门而入。
得仁是夏首辅在他及冠时给他取得表字，出自《论语·述而》中的“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寓意是极好的。
只可惜几世他都从未如愿过。
“老师。”
沈槐安行见师礼。
夏大人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他这才看清了只在记忆中存在的权倾朝野的首辅夏泰鸿。夏首辅已到了不惑之年，面相和善，衣着朴素，看起来像是位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与玩弄朝政的佞臣丝毫扯不上关系。
“今日你在朝上做次说法是何缘故？”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沈槐安早有心理准备：“学生觉得，魏将/军如今正在对抗鞑靼，我们若贸然将其召回，怕是会军心涣散。鞑靼不是好对付的，届时若我大舜一溃千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又或者，”他顿了顿，接着道：“魏将/军若是察觉不对，怕其举兵反水。就算是为大计着想，此事也还需从长计议。”
夏泰鸿沉思片刻，似乎是认同了这个观点，恨恨道：“你说的我何尝没想过？只恨那魏谦油盐不进，一根筋！”
“算了，此事根据鞑靼战况而定。”夏大人面色凝重，“交予魏征去办吧。”
二人又交流了古今朝政情况。
沈槐安暗暗心惊，没想到夏家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如此多的地方。
说完正事，夏大人画风一转：“对了，你与那陈国公主是怎么回事？”
是问他倚红楼的事。
沈槐安起身做了个长揖：“夏家这些年势力渐渐扩大，也滋生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手下。他们竟然胆大包天撸了公主，若此事圣上真要彻查，怕是要牵连夏家。故此，学生擅作主张，壮士断腕。还望老师责罚。”
夏大人捋着胡须点点头：“是老三太荒唐了。”
“不过，那公主如何？”夏泰鸿笑着问道：“听闻公主冰肌雪骨，貌若天仙。若是配你，为师觉得绰绰有余。”
这是......试探？
沈槐安静观其变，等着夏泰鸿继续说：“陈国公主虽封号与食邑都超出宗亲份额，却依旧是旁支血脉。你娶了她，不影响仕途。”
让他尚公主？
想到元梦珂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他不由得心念一动。
见他似有动容，夏泰鸿了然一笑，也不催着要个答案了。
可如今时局混乱，自己又深陷囹圄，夏泰鸿让他娶公主的目的不纯，他怎能将公主拉下水？他诚恳道：“学生高攀不起公主。”
夏泰鸿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他真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沈槐安又问起了夏老夫人与夏夫人的身体，师徒二人又话了会家常。
夏泰鸿留他在夏府用了午膳，见日头已过午时，沈槐安借口吏部公务起身告辞。
临走前，夏泰鸿感叹：“我家的犬子都不争气，唯有你令我欣慰，我私心里是把你当儿子的。”
沈槐安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得仁承蒙厚爱，愧不敢当。”
夏泰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意有所指地说了句：“陈国公主的外祖母与我母亲是嫡亲的姐妹，说起来，她也是我表侄女。日后有机会，也是要常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