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盆凉水浇下，让元梦珂原本已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她不自在地甩了甩头，甩出去不少水花。
她们已经饿了她一天一夜了，此时的元梦珂是半点力气也没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羔羊。
刚刚那一盆冷水，刺骨透心，划过身上的伤痕，刺痛无比。
“到底是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一个婆子劝道，“别折腾坏了，她还要接客呢。”
“哼。”为首的婆子冷哼一声，“那先叫人叫她如何侍奉。”
元梦珂听见听见两个婆子在说着悄悄话，那俩婆子见她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避着她。说来也奇，她人越是虚弱，意识却越是清晰，二人对话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周妈妈可是吩咐了的，宿州城马上要来一位贵人。要这位好好伺候。”
“让莲心姑娘来吧。”
“好。”
“......”
两个婆子一面说着，一面离开了屋子。
随着她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陷入一片寂静。
元梦珂缓缓爬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支撑不住。
“姑娘。”声音细细的，轻轻的。
元梦珂强撑着问：“谁？”
“是我。”那声音更加轻，“绿夭。”
元梦珂听见绿夭道：“我来给姑娘送点吃的。”
送来的是温热的半碗粥，元梦珂勉强坐起来，就地狼吞虎咽地吃了。
细碎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惨白的脸颊和没有血色的嘴唇。她道：“谢谢。”
缓了会儿，元梦珂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她好歹也是位公主，她不信赵婴有这么大的胆子，人还没出城就丢了，就置之不理。而且如果船上有人活着回到了京都，陛下也定会派人沿路寻找的。
绿夭摇摇头，她也出不去。
“姑娘，您睡会吧。”绿夭劝道，“一会儿莲心姐姐还要来呢。”
元梦珂虽是累极，却合不上眼。她道：“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吧。”
绿夭蹲在一旁，道：“姑娘想说什么？奴婢听着。”
“你是怎么来到这怡红楼的？”
绿夭没想到元梦珂会问自己，愣了片刻方才答道：“奴婢小时候家里穷，买进怡红楼给的最高。妈妈们看我小时候长得还算伶俐，就给买了。不过奴婢后来......没长好，所以就只做了端茶倒水的活。”
小姑娘说自己没长好的时候，声音还带了几分羞涩。
元梦珂笑笑：“你长得讨喜，哪里不好了？”
绿夭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奴婢也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门外传来一阵利索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将外面的光遮住了。
绿夭回头一看，赶忙低下了头：“莲心姐姐。”
元梦珂抬头望去，女子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却也能分辨出女子的玲珑好身段。
她进屋点燃了烛火，元梦珂看清了她的脸。鹅蛋脸，丹凤眼，吊梢眉，身量苗条。她穿着一身高腰襦裙，一丝丝金银线的花纹在灯火阑珊中若隐若现，眼角以嫣红色勾勒出一条极妩媚上挑的弧度，珠翠花翎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好一副媚骨天成的勾人模样。
“你叫什么？”声音如莺啼婉转，撩人心弦。
“元梦珂。”
“元。”莲心姑娘笑了笑，“咱们陛下也姓元。”
“你既然知道，还不速速放了本宫？”
莲心笑意更甚，并没有将元梦珂的话放在心上。她缓缓起身，走上前把屋里的门关上了：“怡红楼，向来有进无出。你就是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儿，陛下也查不到这来。”
她站在门前，背对着元梦珂道：“梦姑娘还是乖些。”
元梦珂又听见她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继续道：“跟着我好好学本事，把官人们都伺候好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究竟谁给他们的胆子？
元梦珂心中没底，只好暂且隐忍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