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
一位中年大夫正在给沈槐安细细检查伤口。
元梦珂坐在屏风后等着结果,身后伺候的人换成了湘荷。门口由简宁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守着。
她差湘荷去问了一句:“如何?”
大夫十分谨慎:“这位公子伤口有些化脓,还需将其用刀剜去。微臣再开些药,将养些时日便能好。”
“来吧。”沈槐安对这个疗法并不意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大夫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刀,放在火上反复烘烤,直至刀刃微微泛红。“小兄弟,若是疼的话,可咬住这个沙袋。”
“无事。”比这更疼的他也忍过,没有什么不行的。
嘶——
刀尖划开皮肉的声音。
元梦珂在屏风后别过了脸。
听着可真疼。
湘荷倒是神色如常。
半个时辰后,沈槐安被包扎完毕,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湘荷伺候着元梦珂坐到了床边。
“还能回话吗?”
“能。”
“你是何人?现在能说了吗?”
“微臣姓沈名槐安,乃中山伯庶三子。于景元二十一年中探花,在翰林院任职一年,如今在吏部任员外郎一职。奉圣上密旨,南下查案,一路追查至宿州一带。”
“谁料取得证据后一路受人截杀,慌乱之下才误登公主的船架。惊扰公主,还望恕罪。”
哼。怕不是慌乱之下,而是早有规划吧。元梦珂懒得拆穿。继续听他说——
“微臣此番查的所有证据,皆指向魏将/军。”
“不过在义岭一战中,魏将/军力挽狂澜,功不可没。他想来待下宽和,他应当不会贪墨了军饷,将劣质的刀枪剑戟分发给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而魏将/军的侄子魏征,此人贪得无厌,阴险狡猾,这一案,微臣猜测,应是他在背后谋划。”
“只是他行事缜密,滴水不漏,苦于没有证据。”
元梦珂凉凉地开口,“所以你就把指认魏将/军的证据呈给陛下了?”
“微臣托人将其先呈给太子。”
魏将/军乃太子少保,属太子门下。这些证据不论真假,交予太子手中都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若此事为真,由太子亲自处理魏将/军,可以最小程度的减少对太子声誉的影响;若此事为假,也好让太子早做防备,以免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
若是直接捅到皇上那,反而令父子二人生嫌,他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你倒是会做人情。”此人将为官之道倒是摸得门儿清。
“微臣,”沈槐安顿了顿,“并不是做人情。”
元梦珂看着他,没有出声,眼神示意他继续。
“此事若是由陛下处置,那对于太子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陛下子嗣不丰,唯有中宫所出嫡子,早早地立为了太子。太子乃圣上独子,他这储君之位就算天塌了下来也坐得稳稳当当。
“陛下已知天命,唯太子一子,你倒说说他能怎么灭顶?”
“唯太子一子吗?”沈槐安反问。
元梦珂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皇家玉蝶上陛下之子确实就只有太子一人啊。
“公主,红裳醒了。”湘荷得了消息入内禀报。
“去看看红裳,”元梦珂一面说着,一面瞪了沈槐安一眼。她又对着湘荷道:“让紫苏先暂时照顾着他吧。”
“是。”湘荷应声。
“中山伯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她扔下了一句话,急急转身走了。
沈槐安躺在床上,看着元梦珂的背影,心里嗤笑,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
中山伯生了个好儿子。
是吗?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