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妹，你来试试看，我帮你数着。”这不，裴清珊刚踢了一轮，就兴致勃勃地拉起正坐在那替她们打着拍子数数的裴清璇起来，要她也参与其中。
裴清璇犯懒不大想动，摇着扇子笑嘻嘻边躲边求饶道：“好姐姐，你让我再坐会，待会我请你吃芙蓉绿豆糕可好？”
“你别听她哄你，她惯会用吃的堵人家嘴巴的。”裴清珏眉一挑戏谑道：“上次六妹妹同她跳百索也是被她用桂花乌梅汤哄了连数都记不清，最后才跳了没两下就歇了。这次你可别上当放过她，她就是躲懒罢了。”
她刚踢完毽子，脸色红扑扑得像是个苹果一样，边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汗边揶揄着胞妹，其余几人见裴清珏不肯饶裴清璇，也起了贪玩的心思跟着帮腔。
裴清珑笑道：“就是就是，你刚才统共踢了两回，每一回不足十下就接不住，我才不信你真的不会。快快起来再踢一回，若你能一气儿踢二十下，我们就饶了你。”
裴清璇见左右挨不过去，只得将手中的团扇搁在石桌上，起身走到空地一下一下踢了起来，裴清珊一边给她数着，一边用银签子戳起用井水浸泡过的葡萄吃起来，其余几个也是惬意地喝着茶水吃着点心休息。
凌妈妈见她们玩得热闹，踌躇片刻等裴清璇将二十个毽子踢完，才堆起笑殷勤得凑了过去，同众人行礼问安后才说明来意。裴清珏挥挥手就示意她跟着姜妈妈去书房放花，经过裴清琼身边时被她瞥了一眼，她眼尖认出插花的玫瑰紫釉花觚是上个月裴四夫人送进来那整套玫瑰紫釉瓷器之一。紫色的花器与半开的白荷花相得益彰，清丽却不孤高，可见凌妈妈的用心。
她眸色一暗，心里微微有些泛酸。原先她也是极爱花草树木的，同凌妈妈的关系自然不错，可自裴清璇热衷种花后她十日里有八日都寻不到凌妈妈的身影，她不是再鸣竹院便是在其他院落里，自己院中那株流苏花已是许久不见她带人来修剪，现在生得张牙舞爪哪有半分原先的模样？
她刚想开口说几句话酸一下凌妈妈，可视线落在一旁正兴高采烈盯着裴清璇踢毽子的裴清珊时自己打住了话头，她想起先前裴老夫人对自己的告诫，忍了忍将心头的酸涩压了下去。
几人嬉闹了一阵，又吃了一阵水果点心，便说起了下月要给裴清瑚庆生的事情来。裴清瑚年纪小，又是庶出的女儿，她的生辰按规矩不外乎是长辈兄姐们各送些礼物，大房这头再吃顿长寿面便是了。
可这样的安排却让她的生母春姨娘心中很是失落。她生下裴清瑚后身子都还未恢复就使尽浑身解数，央求着裴万紘答应将孩子养在裴大夫人身边。可裴大夫人却说不忍她们骨肉分离就是不肯点头答应，她原先还以为对方是真的心慈，现在想想原来人家本就有个正儿八经的女儿，哪还要她的。
虽说裴清瑚一切吃穿用度不减，而且裴家也不是那种时常将嫡庶挂在嘴边的人家，可看看裴清珏她们几个，尤其是裴二夫人将同问庶女的裴清琼看作自个儿女儿的做法更是叫她心里失衡。比不过那几个嫡女倒也罢了，连个庶女都比不过，于是此次裴清瑚三岁的生日她便又打起了算盘来。
裴万紘哪里管得上春姨娘那点小心思，在听闻她说想给裴清瑚过个热闹点生日时也没多想，皱眉随口撂下一句“这事儿你同夫人商量便是。”就将她打发了。
他压根没想到春姨娘当真就拿着这句话去找裴大夫人商量。裴大夫人倒是涵养极高，皮笑肉不笑地听完春姨娘那一番唱念做打的裹脚布后，只冷冷道：“是了，瑚儿三岁的确该办得好些。”就端起茶送客。
孩子们哪里知道大人们复杂的关系和心境，她们只讨论要送什么礼物给裴清瑚。
一听到是凑热闹的事儿，裴清珊率先开口，她微微骄傲的一仰头，笑着抢道：“我先说我先说，我让三哥寻来了一柄牛皮扎的拨浪鼓，一摇起来啊咚咚咚地可有劲了，瑚儿定会喜欢的。”说罢她就问起同自己挨最近的裴清琼。
裴清琼笑了笑说道：“我亲手做了一个香包，里头搁着驱蚊的草药，这不天气渐渐热起来蚊虫自然多了，将香包放在十妹妹的小床上，定能驱赶蚊虫，让她睡个好觉。”
裴清珏则是打算送一柄湘妃竹柄绣猫戏紫藤团扇，她选这个的理由同裴清琼差不多，都是考虑天气想送些能给对方带来清凉的物件。
只有裴清珑，她听了众人的打算后犹豫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原是打算送她一根翡翠蝴蝶玉簪……”话音刚落，裴清珊就忍不住扑哧一笑，很不给面子地直言道：“十妹妹才多大的人？头发都没多长，姐姐你送她簪子也不怕她戴不上。”
裴清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同裴清珊本就有些不对付，听到对方这样说也有些生气，出言反驳道：“现在戴不上又不是以后戴不上，十妹妹大了不就可以戴了吗？反而是你那个什么鼓她能玩到几岁啊。”
裴清珊一听不乐意了，杏眼圆瞪就要吵起来。那个鼓她自个儿都没舍得留下玩，一拿到手就命人好生收起来的，现在却被人如此贬低她焉能乐意？
眼见她们两又要闹腾，裴清珏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她睨了一眼裴清珊又看了一眼裴清珑，才转头问起裴清璇有什么想法。
裴清璇不妨被问，一时语窒，她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色，想了想才道：“我打算给十妹妹送个风筝……”
风筝也是玩物，放得好也是极为有趣的，裴清璇的答案倒是给场面解了围。等她们说了一轮，凌妈妈也布置完房间同姜妈妈一起出来告辞，裴清珏言笑间就赏了她些东西，道了句辛苦让她走了。
借着她告辞的功夫，裴清珊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她起身走到裴清珑身边后弯下身子，搂着对方的肩颈撒了撒娇道歉，裴清珑本不是小气之人，便也原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