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门

果然过了几日,在满朝一片哗然声中,在数十箱卷宗账册、物证供词面前,慎郡王无从抵赖,往日高昂的头颅已是快垂到地底。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冷笑着给此事下了结论。慎郡王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所贪财产尽数没收,霸占的田地尽数返还,还得对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们作出赔偿。

本来皇帝还想继续问责顾家之罪,可在看在顾妃身亡的份上,只将替慎郡王办事最为积极的顾二爷判了流放西南三千里,顾大爷治家不严,着令罢职回家反省,余生也不必出仕。其余涉及的官员权贵各有处置,就不一一交代,等所有人都处置完了,只有卷宗上那庆老亲王的名字被他亲手划掉。

此消彼长,此案除大理寺外,忠义侯林辉也出力不少,许多隐秘物证人证都是他查探而得,于是他一跃而上成了红人新贵,得了皇上诸多赏赐。忠义侯府的门又被各方人马踏破,谁都希望和这个炙手可热的新星搭上些交道,风头一时无两。

外头的纷纷扰扰几乎没有影响到宁国公府,更别说才来京城没多久的裴清璇,最近她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热闹且充实。

裴清珊在鸣竹院闹出的小风波,在几天后被传到了裴老夫人耳中。她什么都没说,转头却叫针线上的婆子赶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布偶,特意让白妈妈送到裴二夫人手里,说是原先不知道七姑娘喜欢这些布偶,现在知道了,日后叫针线房多做几个便是,别说是兔子,便是老虎狮子也不在话下。

裴二夫人脸色青红交加,硬着头皮地接过布偶,在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气得两个晚上没睡好,最后狠下心肠将挑事的梁妈妈赶了出去,又变着法的将裴清珊禁足在房里不许出去。

裴清璇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是裴清珊觉得这里闷才不来的。不过就算裴清珊不来,裴清璇的日子也过得不寂寞。

裴清珏自不在话下,裴清璇长得可爱,嘴巴又甜,她两人相处时裴清珏总有一种做大姐姐照顾小妹妹的成就感,两人自然亲密。

而裴清琼和裴清珑,在得知裴清珊被裴二夫人禁足后反倒常常来鸣竹院找她们玩,也时常邀请她们到自己院里。

几人不是今日我去你院里赏梅,就是你到我院里踢毽子,几番下来四人之间就建立起不错的友谊。尤其是裴清珑,更是三五不时的邀请裴清璇到她那玩。

许是因为她自小没了父母的缘故,见到来借住的裴清璇不免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

裴清璇也十分喜欢这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堂姐,在她面前说话做事也自然许多,不必说一个字都得在心里掂量许久。

这日她和裴清珏正窝在裴清珑房里剪窗花,忽然接到了父亲裴万里一家就要抵京的消息。

接信后裴清璇先是惊喜万分,转念又匆匆赶去荣寿堂向裴老夫人提出想去河安坊住几天看宅子布置是否妥当。

裴老夫人听完先是笑容可掬地夸道:“果真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孩子”可下一秒,眉头微皱话锋一转又道:“到底才几岁的孩子,那宅子里看门人都不全,夜里万一走水,或是遇到贼人丢失东西倒也罢了,不过是写死物,万一你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裴清璇闻言小脸蛋不由灰暗了几分,此事说来到底是她心急了,没有想周全就张口,现在可能被误会自己是在这住得不开心才急巴巴赶着走。

裴老夫人看着她脸色转变,对她心里所想也是猜到了几分,不免是又心疼又好笑。她沉吟片刻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微一挑眉对身边的白妈妈吩咐道:“这样吧,白妈妈,你同夏欢陪着璇儿她们过去一趟,看看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回来报我。只是过夜就不要了,未时末前你们就须得回来,最近外头不太平,还是早些回来的好。”

闻言裴清璇双眼先是一亮,唇角勾起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生怕裴老夫人反悔忙起身道谢,又凑到白妈妈和夏欢面前连声对二人说辛苦辛苦,逗得两人憋笑憋得脸色通红。

裴老夫人见此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想了想又转头对春喜道:“去,把大夫人请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商议。”

裴大夫人此时正在房里拿着手里几封拜帖发愁,听到老夫人有请,也不多问将拜帖往怀里一揣,抬手略略理了理发髻就跟着春喜去了荣寿堂。

听到明日裴清璇要出门前去河安坊,裴老夫人让她去安排车马随行后,她面上露出一丝惊愕,心疑是不是还有不长眼的人让裴清璇不自在了?

裴清璇还以为自己给人家添麻烦了,紧张地起身搓着小手走上前去同裴大夫人道歉。裴大夫人抬眼见她那拘束的模样,心中大为怜惜,伸手摸了摸她头,笑眯眯道:“一家人,哪有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不过是举手之事。”

顿了顿抬头面向裴老夫人,一脸恭顺建议道:“母亲既派了白妈妈和夏欢她们同去,已是妥帖,只是媳妇听老爷说,那宅子还有许多地方尚在修缮当中,院里院外都是些工匠打杂的外人,不如媳妇再派些平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和护卫陪同,一来这些婆子做惯了粗活,有什么家私物件要搬动调整的由她们动手最好,二来也人多力量大好护璇儿等人周全。”

“唔,你说得很对,那就按你说的去办。”裴老夫人颔首答应,也没有再说什么。

“清璇谢过大伯母,麻烦大伯母操心了……”裴清璇这才后悔自己冲动之举,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要惊动这么多人。

裴大夫人慈笑着摆摆手表示都是小事,不必在意,见裴清璇要回鸣竹院,她正好也要回韶光院,两人顺路便一起向裴老夫人告辞,一路上裴清璇见她眉都不挑一下轻轻松松就将明日出门的事对身边的妈妈婆子吩咐了下去,大为佩服。

裴清璇要去河安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府里各处,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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