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来了,她先叫荆妈妈、李妈妈遣开旁人将门窗关严实了,李妈妈心细,又留了几个心腹丫鬟守在院外以防走漏风声。
等确定无人偷听后,裴二夫人抬手就将手边一白瓷茶盅打碎在地。
“啪!”瓷器碎裂声在寂静的房中分外响亮,她满腔怒火都化作锋利眼刀狠狠扫向眼前跪着的人身上,若此刻她手里真的有刀估计就把这人戳个穿。众人不解她何来如此大的火气,面面相觑不敢多嘴。
“说!你瞒着我都干了些什么?”她狰狞着面容厉声喝道:“是天王给你熊心豹子胆吃了?还是你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不怕挨板子了?竟敢把主意打到瑞哥儿他们两上头去!”话语未毕她一口气就要上不来,捂着发痛的胸口勾着身子猛然咳嗽起来,李妈妈见势不好紧忙替她轻拍后背给她顺气。
“用不着假好心,不如拿根白绫勒死我干净。”裴二夫人徒然生出一股蛮力,偏过身子反手狠狠将李妈妈一把掼开又继续怒骂道:“亏我这般信任你们几个,居然敢做下这等龌龊事来,还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若不是四弟妹好心告诉我,不然今日我今日就是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往常你们几个私下扣了多少东西?我可有同你们计较过半分?不说别的,就是钟宽管着的那几处田地,每次交上来的账都是不对的,我可有问过?你们打量着我不问就是糊涂了?我是心软,想着你们跟我一场,我也没别的赏你们也就罢了。没成想,倒养了一群白眼狼!”
“别人都是躲都躲不及,你们倒好上赶子贴上去,你们看着那几处富贵便眼红,怎么没想过那几处龙潭虎穴你们几斤几两敢去闯?”裴二夫人狠声质问道:“老实讲清楚,不然老夫人问起来我只管捆你们出去见官。”
李、荆二位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定是这许宝贵家的犯了大事,甚至隐约还和裴丛瑞兄妹有关,此乃阖府大忌,她们再不敢出声去劝。
许宝贵家的起先还想遮掩,可裴二夫人却不等她辩驳,啪的一下将一封信函摔到她面前,上头赫然盖着她的私印。
此物一出,许宝贵家的再难扯谎,只得哆嗦着嘴唇老实交代道:“没,没几个人,就是我那二小子和钟宽家的三小子,还有梁家夫人那边荐来的几个小子,都是从田庄上来的。太太明鉴,小子们大了想找个出路,可府里的差事都叫大太太把持着,庄子上的人早也满了,上月瑞哥儿庄子上的庄头来交账,奴婢无意中听到他说田里缺人,奴婢这才……都是奴婢猪油糊了心,都是奴婢发疯,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太太千万别恼坏了自己。”讲完就狠狠刮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把自己嘴角都打破,又是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在地上,不一会额头就见了血痕。
荆妈妈在一旁也硬着头皮劝:“太太别急,这事是许宝贵他们不对,幸亏还未没闹到老太太跟前去,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李妈妈也在一旁苦苦相劝,劝了许久才略略平了她的心气。
“哼,你们打量着如今老太太不管事了,我又是个病秧子便起了那歪心思来,你们也不想想,即便老太太不管了,这还有一个大太太,便是没有大太太,也有别人盯着,若叫老太太知道了,咱们都不用活了!统统去死吧!”说完,裴二夫人犹不解气,抬手将一个杯子狠狠砸到许宝贵家的头上,许宝贵家的头登时破了,一缕鲜血顺着头皮就流了下来。
裴二夫人满眼嫌恶,冷声道:“人怎么弄进来的就给我怎么弄回去,至于你,我是再也不能容你了,立即收拾包袱带上钟三家的滚回梁家,去去去,荆妈妈你去盯着,将她们的东西都给我收拾干净了,一针一线都别叫她们少了,送回去让我那好嫂子好好处置罢了。”
许宝贵家的闻言大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管头上的伤势拼了命磕头求道:“太太,奴婢自知大罪,只是小子们既去了此时走了反倒不好,不如索性过了明路吧。说到底这几处庄子还不是咱们裴家的产业,瑞哥儿两兄妹年纪小,正是需要人帮衬的时候,咱那几个小子有的是力气,若能留下既有了生计活路又能帮上忙岂不两全?”
裴二夫人气极反笑,阴恻恻狠声道:“什么叫给瑞哥儿珑姐儿的就是给裴家的,这蠢话就是想都不要想,那几处田庄铺子是什么?是老三两夫妻用命换来给两个孩子,我就是再穷也不会往里头伸一个指头。荆妈妈,也不必送回梁家了,即刻将这两个蠢妇给我捆了即刻打死,别叫她污了我的名声。”
李、荆二人即刻跪下帮着求情,许宝贵家的更是在瘫地上鬼哭狼嚎撒泼打滚,最后还是荆妈妈一句话打动了气头上的裴二夫人。
“太太,她们两个死不足惜,可到底今日璇姑娘入府,老太太正是高兴的时候,如果此时出了人命传到老太太耳中,她定是要过问的。”此话比什么都管用,裴二夫人闻言神色松动了些。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许宝贵家的和钟宽家的最终还是没被打死,结结实实挨了三十棍后就被荆妈妈送到庄子上,对外只说她们两个偷了裴二太太首饰被发现了,府里不能容她们。而安插在裴丛瑞庄子上的人也被裴四夫人的人不着痕迹的拔除个干净。
芙蓉苑这场风波算是没被闹到裴老夫人处就熄灭了,可外头的风波却是正在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