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让人去打听了官府的意思,果然没过几日,府衙就有人请他们过去一叙。
他们约的地点在知州的一个别院里。
不在府里见,却约在别院,绮思听到就笑了,怕是真的如她所料。
人一到别院,门口的小厮就带着他们去了书房见知州。
知州姓汪,杭州人,四十来岁。
“江公子,三姑娘,快请坐。”汪知州满脸堆笑。
他们二人也不客气,坐下喝茶,他们喝了一口就喝出来茶是出自他们的茶园。
“知州找我们是?”江砚装傻。
“江公子不厚道。”汪知州佯装不悦,“明知道本官是为什么找二位。”
“今年茶园受灾,怕是没有好茶送给知州大人了。”江砚继续装傻。
绮思掩住忍不住想往上扬的嘴角,感叹江砚装傻充愣真是有一手。
“为了茶园。”汪知州忍不住提了出来。
江砚不说话,低头仿佛在沉思,汪知州看向绮思,向她眼神询问江砚什么意思,绮思也不说话。
“江家的茶今年在杭州茶市卖的也不好,又受了灾,我想江公子如果是聪明人,就该把这个烂摊子赶紧扔出去。”
“知州大人的意思是卖给大人?”绮思问。
汪知州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
“大人也知道,我们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修整后东山再起也是可以的。”
绮思说话毫不客气,事实就是如此。但别人不知道,江砚和绮思心里清楚茶园受到的重创,前几天他们又去了茶园,江家的茶园受灾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重新修整耗费的财力人力都是不小的数字,眼下脱手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可是江家的这块地是最好的,再另择一块一样的地不是容易的事。
汪知州是官,按理跟他们说话是不用这么客气的,但是他也知道江家的实力,他清楚绮思说的不是假话。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大人想要江家的茶园不是为了经商吧。”绮思试探道。
士农工商,商人最轻贱,但是整个国家运行又离不开商人,虽然大家都默认这个排序,但也没有人真正的去轻贱商人,只是大家会刻意避开,所以绮思清楚的知道知州大人是不会要茶园去经商的。
“北苑茶出极品贡茶,各类茶品深得官家喜爱,大人是想有能与之媲美的茶?”
当朝官家爱茶,各地贡茶以北苑茶为上品,因此每年官家都会大赏那处上供官员,惹的人甚是眼红,绮思猜想汪知州怕是要效仿那人,也研制出什么新鲜的茶去讨官家欢心,以后能获得什么加官进爵之类的天大的赏赐。
汪知州的心思被猜中,索性就敞开来与他们二位谈。
绮思早料到会这样,既然不是为了经商去的,那么茶园就不必出手给官府,只要商量合作就可以。
一下午,几人谈得很是愉快。冬日白昼短,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天就已经黑了下来,绮思他们要走,汪知州也不留人,只是临走前汪知州压低声音问绮思知不知道官家最爱哪类茶。
绮思一怔,官家爱喝哪类她怎么会知道。
“我家夫人哪里知道这些。”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
声音清亮,带着笑意,绮思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一回头见看宋观止那张俊脸。他像是刚赶路过来的,满身带着风尘。
汪知州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闪过那句“夫人”,他再看绮思,愣怔一下就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敬畏。
“下官见过宋三司。”
宋观止点头,然后看向绮思。
她晒黑了些。
“你怎么来了?”绮思好奇的问。
“我想你了。”宋观止毫不含蓄,他敞开大氅把绮思裹进去。
汪知州识趣的撇开眼,向外挪了几步。
绮思不习惯他突然这么亲昵,想要挣开。
“别动,我听说你在杭州都是以我的名字行事啊。”宋观止伏在绮思耳边,话语间调笑道,最后一个“啊”字语调上扬,气息喷在绮思的耳朵上,让她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这一句话就让绮思安分了,她是借着宋观止做事,宋三司的大名好用,让她给用顺手了,一下不小就停不下来了。但是她也没想到宋观止会到杭州来,现在他来了,她就免不了要在外人面前演他们是一对恩爱未婚夫妻。
绮思懊恼,真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