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

“我当时气的要死,我质问宋灼就不怕把人打死?不怕被抓起来?宋灼笑着告诉我,她卖了一些自己的策划案,还在做风投,存款已经过了千万,资本主义社会,金钱当道,打死了人就花钱赔,坐牢了就花钱找人把自己弄出来,她说的风轻云淡,像个死人一样。我直觉宋灼十七岁生日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宋灼倒是没瞒我,很痛快地就说了。”

“她回了趟天津,想去看看赵明雪,但是扑空了,邻居告诉她说宋娆考上了中戏,最近身体不舒服,赵明雪去北津租房子陪宋娆了,然后她又去了北津,在中戏附近蹲他俩,蹲了四天,赵明雪和宋娆一起逛街,她俩还一起看了电影,她也买了票,坐她俩前一排。”韩斯衍说到这,想起了当时宋灼苍白的脸,她的脸上空空如也,像株灰败的花,死亡近在咫尺。

她说:“韩斯衍,她们没认出我。”

明明她已经坐到了她们眼前,可是,没有人看到宋灼。

韩斯衍看着谢寒州的脸,一字一顿地说:“赵明雪,是宋灼母亲。宋娆,是宋灼的亲姐姐。”

谢寒州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但是韩斯衍清清楚楚地说出来时,谢寒州还是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他没办法想象当时宋灼的心情,十七岁的宋灼,跨越那样遥远的距离,最终只带回了满腔失望。

“后来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宋灼,不管怎么样,打架这种事太危险,以后遇到危险要往我们身后躲,让我来处理,不要自己往前冲,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她不再听话了,我反应过来,宋灼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所以不用再听话了,她不用再仰仗别人,也不用再担心被抛弃了,而这一切的根源,宋灼的父亲,宋修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教出了一个最优秀的女儿,在和宋灼母亲的博弈中,他觉得自己证明了自己,取得了胜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宋灼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一直都没有改善么?”谢寒州皱紧眉头。

“我以为有,宋灼十八岁那年,我为了阻止她去搞一些极限运动,带她去了你的演讲,她看见你之后,确实好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会主动联系我,告诉我她最近在做什么,然后告诉我她喜欢你,我当时和你实在是不太对付,所以我明确告诉宋灼要她离你远一点,之后就又回到了原点,虽然没再频繁打架,但是她开始对极限运动上瘾,翼装滑行、蹦极、跳伞、自由潜、赛车、重机车,容易丧命的她都玩,她甚至拿到了持枪证。”韩斯衍叹了口气“我毕业之后,或许应该说你毕业之后,宋灼好像摆脱了桎梏,又开始打架斗殴,对她那些追求者大打出手,还掺和到了华尔街一些金融纠纷里,不得不说,宋灼能力确实不一般,还没毕业就在华尔街大放异彩,很多事务所都对她青眼有加,但是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后来她毕了业,在华尔街待了一年,宋修远就要求她回公司,宋灼不愿意,然后就消失了,我们找了她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前几天,宋修远告诉我们宋灼回了国,所以我和宋焰也赶了回来,今天晚上,是我和宋灼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面,当时在酒吧,我就想看看,宋灼究竟会不会听话,但是她没有,她还是冲上去了,可是你在,我还抱有一丝幻想,我期待着她看到你的反应,哪怕她表现出一丝愧疚和担忧也好,可惜宋灼没有。”

韩斯衍又一次看向谢寒州的脸。

“这些年过去,或许宋灼早就不在意你怎么看她了。”

谢寒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宋灼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千疮百孔。

“她甚至为了让江淙给她签字,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耍一些所有男人都会中的花招。”韩斯衍的语气越来越轻。

“我很后悔,我宁愿是你。”

韩斯衍又重复了一遍。

“我宁愿是你。”

“妈的。”谢寒州低低咒骂了一句。他现在不仅对韩斯衍生气,还有些气自己,当年明明有机会让所有事晴朗起来的,哪怕韩斯衍从中作梗,但如果自己再多打听打听,他照旧能找得到宋灼,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去蹭了两节课,他把自己的寻找禁锢在法学院新生里。他谢寒州何尝不是个笑话,有什么资格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说自己不谈恋爱是在给宋灼守寡。

“我讲完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胆子,试一试,看看宋灼对你是不是还有点偏爱和真心。”韩斯衍轻轻笑了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无奈。

“韩斯衍你他妈就是个废物,你连个小姑娘都照顾不好。”谢寒州真的想冲着韩斯衍的脸来上一拳。

“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宋灼又不一样了,见人下菜碟,阿谀逢迎,一点真心都掏不出来了,谢寒州,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韩斯衍的背弯了下去,这些年的事一点一点地讲完,他的精力也被一滴一滴榨干。

“走不走了你,不走就滚进客房睡觉。”谢寒州没好气,终于还是在韩斯衍背上来了一拳,他也不知道是看韩斯衍不顺眼,还是看韩斯衍驼下去的背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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