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斯衍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他告诉宋灼，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最不可靠的还是感情，他说没本事的时候就要乖乖听话，卧薪尝胆韬光养晦。那天晚上她爸爸喝了不少，说话颠三倒四的，但我听明白了，宋灼根本不是怕我，宋灼怕的是被抛弃。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和宋焰把宋灼关在天台之后没有人去救她，她一个人，八岁，在天台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进了医院。”
谢寒州捏紧了拳头，从鼻子里挤出一声笑，听起来轻蔑极了。
“够混蛋的啊。”他从牙关里吐出这句话。
“是，都他妈是混蛋。”韩斯衍捏了捏眉心“自此以后，我想方设法想让宋灼明白她老子说的这些都他妈是错的，但是来不及了，都他妈来不及了！”韩斯衍脸上痛苦愧疚和愤怒交替出现。
“宋灼还是乖得不像话，我告诉她没必要，宋灼会看着我点头然后继续乖乖听话，她还是永远不哭不闹，不交朋友，一个人的时候就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宋灼念高中。”
韩斯衍吞了口唾沫。
“念高中之后宋灼就不太联系我了，那时候我大二，每天泡在图书馆忙着和你较劲，有段时间没见过宋灼，后来再见的时候我发现宋灼更漂亮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漂亮的让我有点担心，而且好像，不太听话了。她话还是很少，喜欢独来独往，好像一夜之间就摆脱了所有的恐惧，变得很高傲，和谁说话都有些轻蔑。”韩斯衍顿了一下“后来我发现宋焰也有点不对劲，他好像在替宋灼瞒着我一些事，但是我那个时候太忙了，你追在我身边，咬的那么紧，我根本分不出时间去追究原因。”
“怪我？”谢寒州横着眉毛，脸色阴的似乎结了冰。
韩斯衍没理他，继续说着：“后来宋灼也进了斯坦福，我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男孩带着朋友，摩托列了一圈把宋灼堵在了角落，我本来想出手，结果没来得及，宋灼拎着球棍就把人给打了，挺震惊的，我当时，根本想象不到宋灼身上的戾气会那么重，再后来，宋焰就赶来了，他和宋灼配合的很好，一点亏都没吃，宋灼打人的时候像只野兽，她很喜欢把人踩在脚底下威胁，就像今天晚上那样。又狠又疯，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又瘦又小的黄毛丫头。”
谢寒州听的额角青筋跳动，这事他听说过，只知道是个漂亮姑娘打了追求者，但是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宋灼。但离奇的是校方并没有通报，既没有开除宋灼，也没有处分宋灼，当时他们还很疑惑，从重属于恶性伤人，从轻属于防卫过当，但是校方什么都没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衡当时还阴阳怪气地说：“还得是他妈的老美啊，什么都能拿钱摆平。”
不怪李衡这样说，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打人那一方砸了钱堵上了被打那一方的嘴。但是谢寒州现在却想问问究竟是不是这样，他想知道真相，他有个离谱的猜想。
“听说那男的伤挺重的，学校那边你处理的？”谢寒州开口问了出来。
“哼”韩斯衍鼻子里喷出一声轻哼，和宋灼身上的那股轻蔑劲儿如出一辙“从小到大追宋灼的男孩子多的很，什么样的都有，那个，是最没出息的一个。”韩斯衍扯了扯唇角“宋灼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他居然还替宋灼出面跟学校说是他没完没了缠着宋灼，那天晚上是他自己骑车撞伤的，和宋灼一点关系都没有。”谢寒州感觉到韩斯衍的情绪很复杂。
“我不知道，宋灼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那些男孩儿没一点好脸色，但是他们好像疯了一样，宋灼像是某种禁药，只要看一眼，他们就没法控制自己。十八世纪，宋灼这样的姑娘会被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韩斯衍开了个恶毒的玩笑，谢寒州却想起了客栈老板的话。
“她怪就怪在，你只要见她一面，就没办法忘记。”
韩斯衍的话印证了谢寒州疯狂而离谱的猜想，原来宋灼真的有种魔力，让人甘愿为她浴火而死的魔力，就像谢寒州今晚一样，仅仅一眼，就甘愿为她投身火焰。
韩斯衍叹了口气，又开始说：“这不重要，后来我逼问了宋焰才知道，宋灼上了高中之后就开始打架了，一开始还很收敛，会等着宋焰来了才动手，直到宋灼十七岁，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开始拎着东西打人，球棍、椅子、酒瓶，手边有什么用什么，也不会再等着宋焰到，她自己一个人就敢往前冲，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晚上没睡着，大学四年，我第一次逃课，出去吹了一整天冷风，就在当初关宋灼的那个天台。”
“原来是因为这个。”谢寒州想起韩斯衍逃课那一次，明明都大四了，居然来了逃课这出，当时他和李衡他们还在背后笑话了韩斯衍一番。
“当天晚上我就约了宋焰和宋灼见面，宋灼一句话都不说，倒是宋焰告诉了我所有事，他说十七岁生日那天，宋灼就消失了，一周之后才回来，宋焰问过宋灼她爸，她爸说宋灼自己去了西雅图玩，可我和宋焰都清楚，这种屁话就是宋灼编来骗他爸的。回来之后她就不一样了，变得爱笑爱闹，也交了些朋友，除了这些，宋灼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频繁出入酒吧，开始打架，打的都是堵她的男孩子还有些酒吧里遇到的小流氓，她甚至不怕死的打过酒吧里的常客。宋焰讲的时候我都觉得后怕，尤其是宋焰告诉我宋灼十七岁之后打架基本没用宋焰帮过忙，每次宋焰带着兄弟赶到的时候宋灼基本已经结束了，这意味着宋灼每一次的斗殴行为，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冒险，而且她还威胁宋焰不能告诉我，宋焰只要不说宋灼每个月会给宋焰一万美金，宋焰当时在谈恋爱，开销不小，宋灼的条件开的非常诱人，宋焰觉得每次宋灼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