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册

谢寒州本打算4月初就回国,抓住春天的尾巴,赶去海市岛看看南十字星,可惜被事务所绊住了脚,没走成,一直拖到6月初才回国,尽管已经错过了南十字的最佳观测时间,但他还是选择在海市落地。他预定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客栈,他们那边有海边独栋木屋,谢寒州联系了老板,老板还表示自己可以去机场接他过来,谢寒州痛快地交了定金。

落地那天,谢寒州刚出来就看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健壮男人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等着他,男人不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之间,身材很结实,看着就有把好力气,单臂举着写着“谢寒州”三个字的牌子,多少有点滑稽,他抬起脚步朝男人走去。

“您好,您就是客栈老板?”谢寒州走过去开口询问。

“对!我叫张桑。”男人笑了笑,声音粗犷“您就是谢先生吧,我帮您拿东西,车在外面。”男人把牌子夹在腋下,拿过了谢寒州的箱子,谢寒州自己拎着包,跟着老板向外面走去。上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车厢里是干燥的烟草味,谢寒州扣上安全带,男人痛快地发动了车子。

“谢先生是从哪里来的?”男人和他搭话。

“美国。”谢寒州看着窗外应着男人的问话。

“哈哈哈这些日子从美国回来的客人可不少。”男人爽朗地笑了笑。

“是么?”谢寒州也不是爱端架子的人,跟男人聊了起来“看来从美国回来的客人给您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可不?”男人看了谢寒州一眼,挑了挑眉“您回来的晚了几天,再早点您就能见到在我那打工的小姑娘,从美国回来的,待了三个月,长得顶漂亮。”

“是么?”谢寒州笑了笑“她从美国跑回来在您这打工?”

“她说她爸管的严,买机票差不多把钱都花光了,看我这客栈大,问我要不要招员工,她什么都能做,洗碗擦桌子接客人都行。”男人握着方向盘,胡子底下的嘴唇又笑了起来“她那个样子一看就是骗人的,可是她长得漂亮,讲话又甜,我老婆听了之后就心软了,我们就把她留了下来。”

“然后呢?”谢寒州看向老板,等着老板的结果。

“然后她就在这待了三个月,帮我接待客人,她人很活泼,顶顶讨人喜欢,那段时间我家的生意都比平时好了不少,每天晚上附近渔村的小伙子都要跑来喝啤酒吃烧烤,可是那帮愣小子哪是为了吃烧烤,只要不瞎不傻就看得出来他们全是冲着那姑娘来的。”男人很健谈,语气昂扬,听着倒是很能代入。

谢寒州继续问:“那她是不是惹了什么桃花债,给您添了麻烦。”

“那倒没有。”男人摇了摇头“她是个好姑娘,和那帮臭小子说话相处都很有分寸,一点麻烦都没给我添。”男人撇了撇嘴“可惜她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发给她的工资她也全部退了回来。”

“是么?”谢寒州心想这姑娘还挺特别。

“她是个怪人。”男人下了结论。

“突然消失也算不上怪。”谢寒州确实觉得还不至于。

“谢先生,你没有见过她,你要是也见过她的话,就也会觉得她怪了,她怪就怪在,你只要见她一面,就没办法忘记。”男人又笑了笑。“我总是和您谈她您也觉得我很奇怪吧。”

谢寒州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觉得,您和她光看外表的话,倒是很般配。”男人说话很直爽,让谢寒州有些意外。“在机场看到您的时候,我就觉得您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那样的话就是她来接您,您和她一定会一见钟情的。”

谢寒州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也不知道男人的想法从何而来,只好笑笑。

“是我唐突了。”男人道了歉“年纪大了,总是喜欢给年轻人做媒,您别见怪。”

“没关系,您也是好意。”谢寒州教养很好,不至于因为这些生气。

抵达客栈之后,男人帮忙把行李拿了下来,谢寒州四处看了看,最终决定住客栈,放弃了独栋木屋,男人又热情地替他把箱子搬进了房间。安顿好之后,谢寒州冲了澡,换了T恤短裤下了楼。

“谢先生。”站在吧台里的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妻子,穿着长碎花裙,眉眼温柔。

“您好。”谢寒州点了点头,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麻烦给我来碗面。”

“您稍等。”女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厨房去通知厨师煮面。

谢寒州打量着客栈,装修很简单,打扫的很干净,有几个食客坐在角落聊天,时不时笑一笑,举着手机在自拍,谢寒州放松下来,注意到吧台上放着一本册子,他随手翻了翻。

“这都是客人留下的。”女人走了过来,给谢寒州解释“有些客人会在这里住很久,一个月或者半年,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会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留下照片或者一些话来做纪念,最后就汇成了这本册子。”女人讲这番话时,眉眼更加温柔,谢寒州被她温柔的声音带进册子里,一页一页翻过去,女人时不时会讲解两句,谢寒州佩服她居然记得住所有人,每一张脸孔,每一个前来又离开的人。

谢寒州翻到了最后一页。

是个姑娘的照片,歪着脑袋笑得很缱绻,一双狐狸眼潋滟地透过照片看向谢寒州,她身后是艳红的篝火,滚烫明亮。

“这是阿宋,她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三天前突然就走了,这张照片还是阿庆他们用试相机当借口拍的,她长得很像一个女明星,谢先生觉得呢?”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谢寒州却被照片下面的一行字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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