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旻屿换好衣物出来时,宴席已经开始,仆人便领着他直接去宴会入席。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言语欢畅,场面其乐融融。
宋旻屿不胜酒力,两杯琼浆下肚,已是人事不醒,顾剑来让人将他扶到厢房休息。
看着被扶下去休息的宋旻屿,各路老爷那是肉眼可见的焦急,这还没得手呢,人就走了。
不过,众人碍于顾剑来在场,并不敢造次,有的只能寻找下一个目标,有的寻找下一个机会。
顾剑来笑颜满面,端着酒杯:“本官平日事务繁忙,难得与尔等一聚,今日便借众学子之情,不醉不归。”
他酒力过人,说话又过于豪气,众人很快便忘记心中的盘算,沉溺于美酒佳肴中,继续豪饮万千。
厢房内,宋旻屿等着下人离去后,慢慢睁开眼睛。
虽有醉态,但头脑还算清明,他喝掉一杯冷茶去去酒气,悄悄打开门,往外走。
行至翠竹林时,看林中小石上坐着一个人,看其穿着应是赴宴学子。
宋旻屿上前:“兄台可是醉了?秋意凉爽,容易风寒。”
张华抬起头,他确实有点醉,才借故出来散散酒气。
“宋兄!”
“乡试一别,许久未见,宋兄一切可好?”
宋旻屿坐在旁边的小石凳上,朝张华见礼:“兄台勿怪,就在月前,在下生过一场怪病,缺失了部分记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张华的脸上出现片刻僵硬,他以为宋旻屿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可仔细看他神态,又不似假意。
“在下张华,曾与宋兄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内子与尊夫人倒是至交好友。”
尊夫人?宋旻屿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道:“我可是,真有娶妻?”
张华看宋旻屿这样子,显然是病的不轻,连自己有无娶妻都不知道,便仔细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宋旻屿。
“其他的,张某不甚了解,只知她叫沈青若。”
“万分感谢!”宋旻屿起身,朝张华深深鞠一躬。
“在下有要事在身,必须先行一步,张兄若得空,可常来我家做客。”
张华跟着起身,回礼:“宋兄客气,张某一定不请自来。”
“宋兄有事,可先行一步,我自会转告知府大人。”
“感谢!”
宋旻屿说完,拔腿就跑,哪还有半分醉意。
他回到家中,上下翻找属于沈青若的痕迹,可除了枕头上渐渐消散的芬芳,什么也没有。
颓废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抱着枕头。
突然,他好像摸到了什么,迅速起身,用剪子将枕头剪开,一封书信徒然滑出。
放妻书!观其字迹确为自己所写,原来张华说的才是真的,自己娶过妻,她叫沈青若。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把她忘记了呢,他越想,头就越疼,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没了这封放妻书,沈青若无论在哪里都还是自己妻子。
听见门外的声音,他将放妻书仔细收好,谜团总会一个接一个的解开,娘她们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几日后,有人上门送贴。
顾剑来说的没错,琼花宴过后,他就收到了指挥使的宴贴。听那日张华的意思,自己曾与王家结过怨,如今还请自己参席,不知是不是鸿门宴。
如今的情形,自己已是得罪了王家,在随州想要两袖清风自是不可能的。宋旻屿仔细思量,决定赌一把,选择笑面虎,顾剑来。
此意一决,他便手书一封请人带去。
——君之意,余之幸。
当书信送到府衙时,顾剑来并不意外,他亲自执笔回书。
——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望君如意。
此番,俩人就此达成共识。
府城里,凡是富贵人家,每天的食材必是当日采摘,由专人配送。
第二日,清晨时分,王家后院的小门开启,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的丫头。
她看着门前的白须老头,谨慎问道:“以往都是刘大娘送菜,今儿怎么换人了?”
老头把菜筐子放在地上,尽量弯着腰,让自己看着比较羸弱的样子。
“那是我家老婆子,昨夜染了风寒,怕冲撞到贵人,就让我替她送两天。”
小丫头弯下腰,例行检查,不经意的说:“还以为她儿子参加科考,高中了呢,看不上这份差事了。”
“姑娘,您说笑了。”老头心里一顿便明白她什么意思,想起主子的话,接着又说,“那是老婆子的一个亲戚家,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可没有这福分。”
小丫头继续翻着蔬菜,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我跟刘大娘也算熟识了,如今她生了病,理应去瞧瞧。”
老头一脸受宠若惊:“哎哟!姑娘您是贵人,能到我们甜水巷那种破地方,老婆子知道了不得高兴坏。”
“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她,没想到能交到您这样的贵人。”
丫头也并不是真的想去看刘大娘,只是试探老头而已,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起身拍拍手,手上全是蔬菜的晨露。
“今儿这个菜色不错,很是新鲜,你随我进去吧。”
“记住,低着头走路,不该看的不要看,送完就走。”
“欸!我省得,我省得,老婆子都交代了。”老头挑起箩筐,跟在丫头身后进门。
这老头的身体看似健壮,可走起路来,左右摇晃,步子一点都不稳健。
行至台阶处,看左右无人,老头手指一弹,出手快如闪电。
只听哎哟一声,前面的丫头便倒地不起,双手捂在脚踝处,那里传来钻心的疼痛。
“欸,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当心崴了脚。”老头晃悠悠的要过来扶她。
看老头晃悠的样子,生怕他给菜撒了,回头耽误了主子的用膳,自己也得跟着受罚。
丫头忍着疼痛,挥挥手:“不用。”又指着回廊,“你沿着走廊一直走,走到头,然后,左拐弯进去就是厨房。”
“放下东西,立即出来。”
老头还有点儿依依不舍:“那姑娘您……”
“我没事,你赶快把菜送进去,耽误了午膳,主子是要怪罪的,”
“欸!”老头又挑起箩筐,颤悠悠的往前走,可总觉得他越走越快,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影。
丫头揉着脚踝想:“难道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