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羊头狗肉

日子,总是在忙碌中度过,有人见星辰,有人见尘埃,沈青若见的,除了钱还是钱。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抬头一看,便是两月已过。

这一日下午,沈青若正在实验室里调配精油,看见宋旻屿穿戴好一身,从外面进来。

“阿屿是要出去?”

“恩。”宋旻屿点头道,“王公子要举办个诗会,邀请大家一同前去品鉴。”

自从宋旻屿连中小三元后,各种邀请帖就络绎不绝,有时候她都替他担忧,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伤仲永”。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什么交际,能多认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让李四跟你去。”

宋旻屿刚想拒绝,又改口:“好。”

“青若放心吧。”他晃着手里的书,“我早就想好了,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攻读我的解元。”

他把解元俩字咬的特别重,引得沈青若面红耳赤。

清风拂绿柳,白水映桃红,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本是一幅人间美景。

宋旻屿走进才发现,画舫上的诗会张灯结彩,灯红酒绿,环肥燕瘦。

他站在岸边,匆匆扫视一圈,已知院试前十名都在其内。其中,还有许多绅士、公子。

刚想转身离去,却被眼尖的王讯看见。

王迅挣脱侍女的缠绕,快步过来,朗声道:“来来来,咱们宋案首到了。”

“宋兄,快上船,大家可一直等着你开船。”

宋旻屿朝他作礼:“蒙王公子抬爱,只是在下晕船且不识水性,恐扰了大家雅兴,就不打扰。”

王讯怕他不上船,直接跳下甲板抓住他胳膊:“宋兄,莫怕,我这船沉不了的。”

王讯此话颇有深意,他爹是兵马指挥王詹台,没有人敢违逆自己。他亲自来请这个穷酸书生,算是给了宋旻屿极大的脸面,若他不识抬举,那就……王讯牵引的手不由加重了力度。

宋旻屿知道,一时难以脱身,便只能随着上船。他目不斜视,若有人上前,便微微作礼,以示同好。

王讯见他不知风趣,故意指着一旁的舞娘:“宋兄请看,这姐儿身姿曼妙,舞姿绝伦,是我花大价钱才请来的。”

“宋兄若是喜欢,回头就给你送府上去。”

宋旻屿已完全确定,这哪是什么诗会,简直就是逛花楼。他要想个办法脱身,找个清静的地方躲着。如果刚刚自己没看错的话,他好像看见了谢明初。

“多谢王公子美意,只是家中已有贤妻,不敢再做他想。”

“对,对,对。”王讯只当他是个未尝过甜头的傻愣子,他将宋旻屿引到座位上,“宋兄说得在理,请宋兄在此暂歇片刻,我去去就来。”

王讯说完,朝旁边使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开。他人还未走远,两边的侍女便围了上来,要在宋旻屿怀里擦脂抹粉。

这可给宋旻屿吓坏了,若回去被沈青若知道,他可能活不到考解元那一天。

他假意没坐稳,从椅子上摔倒在地,还故意在地上蹭了两下,以躲开侍女的投怀送抱。周围侍女皆用丝巾捂着嘴偷笑,暗想,这位宋案首恐怕徒有虚名。

宋旻屿假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尴尬的起身:“各位姐姐,在下心神荡漾,一时未坐稳,惊扰到姐姐们。”

“在下这厢赔礼了。”他朝着侍女作礼,“只是在下一身脏污,恐玷污姐姐的慧眼,请容暂且修整。”

宋旻屿说完,往早就瞅见的舱门走去,身后还能听见侍女的议论声:“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原来就是穷酸书生,这有什么好试探的。”

“就是,就是,你瞧他刚才那副呆样。”

“依我看,王公子就是高看他了。”

现在已是日落时分,舱外温度仍是高涨不退,偶尔吹过的微风都带着层层热浪。

宋旻屿一出舱门,就看见站在甲板上的谢明初,便问:“你怎么也过来了。”

只是一句寻常问话,敏感的谢明初却更加自卑,记得那天,娘明明说了宋旻屿会来家里做客,自己等了很久,宋旻屿也没有来。

他不敢看宋旻屿:“我…我娘让我来的。”因为娘总说,广结善缘,多交朋友,多条路。

自己胆子小,性格懦弱,从来都是母亲说什么就做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主见,连出门的衣物都是按照母亲的要求。

宋旻屿本想跟他交流几句,可看他闪躲的眼神,还是找了个不怎么背光的位置,席地坐下,借着余晖看书。

谢明初看着很惊讶,他没想到宋旻屿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地上,毫无君子、圣人之风。他哪里又知道,这是宋旻屿故意而为之。

刚开始,谢明初还离得很远,一个人低着头站在甲板边。可能出于对知识的渴望,他开始慢慢向宋旻屿靠近。

觉察到谢明初的靠近,宋旻屿起身,将手里的书递给他:“要看看吗,我听你娘说,你学习很用功。”

谢明初被他吓一跳,站在一旁,犹豫再三后,才双手接过:“谢谢宋公子。”

宋旻屿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问道:“可是还有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来我家做客?”谢明初鼓起勇气问道。

“我娘说,你会来的……”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宋旻屿想起被谢婶子拦车那天,自己只说有空会去,并没有说一定会去,想是谢婶子会错了意。

他笑着说:“这书上,我注了许多释,你且多看看。”

“愚兄明日来取,切莫嫌弃才是。”

谢明初眼里的光,瞬间就亮堂起来:“可当真?”

宋旻屿含笑点头。

谢明初得到他的肯定后,只觉鲜花盛放,好似一张嘴就能崩出花朵一样。

他极力忍住心中的雀跃,慢慢朝后退去,快到舱门时,拔腿就跑。

夜色降临,岸边的红灯笼倒映在水中,微风一吹,更显摇曳生姿。

湖面的船只逐渐增多,船上女子或凭或立,皆是轻纱曼妙。风流才子赋诗作画,绝色歌姬弹琴助兴,好一番热闹景象。

酒酣性正浓的王讯,让人将船划到岸边的树荫处,众人观着远处的灯火,搂着身下的娇娘,舱内早已一片奢靡乱生。

宋旻屿趁此机会,悄悄的爬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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