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奚早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但他不愿多事,一直不言。
此时,看沈青若的反应,他一个闪身,冲进了巷子,再回来时,手里提溜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沈青若发现自己好像捡到一块宝贝,她不显于形,只问眼前这个男人:“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沈青若指着自己:“你认识我?”男子头也未抬,就摇头。
她又指着顾奚:“你认识他?”男子抬头看顾奚时,眼神闪烁不定,最后还是摇头。
沈青若已心中明了,这是冲着顾奚来的,她暗自思忖,这人到底是宝,还是祸。
“这位公子,是小人见钱眼开,有眼不识泰山。”
“求您饶了小人这一回,下次绝不敢再犯。”
男子苦苦哀求沈青若,且现在不知敌友,她并不想卷入暗流中,示意放了男子。
等男子离开后,顾奚问她:“怎么,恩公这是怕了?”
聪明人和聪明人在一起,就是省时又省事。
沈青若道:“这要看我有没有这个命承你的恩。”
顾奚还是个少年,可能处于变声期,破音的笑声异常刺耳。
“恩公大可放心,救命之恩虽不能以身相许,但能保你一世无虞。”
“走吧?”
破庙前,顾奚正在给一个老乞丐喂饭,是沈青若从酒楼提来的食盒。
老乞丐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米饭,他示意顾奚停下。
脏兮兮的黑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和一块玉阙,放在顾奚手中。
“我……大限将……至,这是最后的解药。”
“还有,这……玉,收好它……”
老乞丐明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将来……若遇难处,可……用它……号令……”
“号令……”
最终,老乞丐也没有说明能号令什么,就撒手离去。
顾奚将他葬在破庙后的老树下,无碑无坟。
回去时,沈青若有些好奇,顾奚为什么没有一丝难过,难道比自己更冷血?
正想时,顾奚出声说:“他是我义父,从宫里出来的。”
“从我有记忆起,他就是乞丐,每天对我不是打就是骂。”
他掀开衣袖,手臂上全是淤青,还有很多陈年旧伤。沈青若知道太监都有变态的喜好,若只是打骂还好,她不敢想其他。
“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我看你身手那么厉害。”
顾奚自嘲道:“我的武功也是他教的,我若在外面被欺凌的越惨,回去他看见就会越高兴。”
“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我是他养大的,理应为他养老送终。”
呆子!愚蠢!沈青若不由心里骂,古人的思想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是被洗脑了吧!。
顾奚貌似又看破了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他突然地伤感起来:“我自小无父无母,除了他,我不知道该跟着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义父说,我命贱,怎么打也打不死,所以我才克死父母。”
日落黄昏,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夕阳的光透过树梢,照在这个少年人的身上,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随着暮色层林浸染,晚风带着春日的凉意,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少年人,你可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顾奚回身,又似老僧入定般:“恩公可放我离去?”
沈青若眼睛笑眯眯地:“休想!”
心想,没要你卖身契就不错了,免费的劳动力怎么可能放过。
俩人就这样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去,顺便给顾奚置办点行头。
还没有到客栈,老远就看见李氏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糟糕!出门前忘记给李氏说了,她本来以为费不了多长时间。沈青若快步跑过去:“娘,我回来了。”
“哎呀!你这丫头去哪儿了啊!”
李氏看见沈青若,提着的心总算能放下,若是把她弄丢了,回头怎么给阿屿交代。
“府城这么大,你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怎么办!”
“吃饭没,赶紧进去。”
李氏一说,沈青若这才觉得饿,自己好像没有吃午饭,花钱买的招牌菜也没品尝上。
她回头,看着顾奚,总觉得自己亏了,十两银子可是能买卖身契的。
将顾奚拉过来:“娘,这是我弟弟。”
“顾奚。”
李氏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少年,眼中带着惊讶:“你还有弟弟?”
她指着顾奚:“这……这是怎么了?”
“哦,来寻我的路上被土匪打劫了。”顾奚静静地看着沈青若瞎编,可以断定这并非她亲娘。
听见土匪二字,李氏就有点害怕,她说:“我们这里土匪确实猖狂,以后出门要小心。”
不知想起什么,她又说:“不过,我听镇上王二婶说,咱们山上的土匪被清剿了,也不知道真假。”
沈青若害怕露馅儿,赶紧拉着她进屋:“哎呀,娘,我都快饿死了。”
“瞧我这糊涂,走,赶紧先吃饭。”
顾奚故意落后两步,看着沈青若的背影,捏着手中的瓷瓶,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