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年就过去。
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府院外聚集了来参考的学子。
宋旻屿也在其中，这是他生病多年后的第一场考试，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所有书本都烂熟于心，可他仍旧害怕，害怕娘亲失望，更害怕他的沈青若失望。
进场前，宋旻屿心中的弦仍是紧绷着，整个人僵硬得不知前路。
沈青若看出他的心理压力，她并没有开解，只是附耳说了一句。
“夫君若是第一，亵衣可解。”
咳！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鼓励了，宋旻屿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紧张，他眼含笑意：“可当真？”
见沈青若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包裹。
“娘子，等着为夫便可。”
望着宋旻屿信心十足的背影，李氏捂着嘴哭泣，生怕被他听见。
“娘，您这是干啥，阿屿一定是头名。”
李氏擦擦泪，笑道：“是娘老糊涂了。”
“我只是好久没有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了，这些年，他太苦了。”
沈青若从来不会悲春伤秋，想要就去争取，失败了再重来。
她只能陪着李氏，直到全部学子进场，府院闭门，她们才离去。
府试要考三场，每天一场。府试考完，八月份接着是院试，按照宋旻屿的性子，应该会连着考。
沈青若闲来无事，就开始逛大街，若宋旻屿中了秀才，将来必定要入府学，那他们就得在府城扎根，不然离家太远。
不过，若他一直考，一直中，那自己岂不是窝还没有搭好，又得搬家了，沈青若想想就可怕。
最重要的是钱，没有这个东西，万事开头难，之前挣的小钱，仅能维持生活，若有额外的支出……
虽说，沈青若是个工科生，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她比谁都精。
府城异常的繁华，大街小巷相互交错。
沈青若置身人流中，思考接下来的营生，下一届秋闱在两年后，若不出意外，在这里只有两年的时间。
两年时间够干什么呢？她刚好走到一家酒楼门前，放眼望去，堂内人满为患。
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是效率最快的，但绝不能附和本地做法，如出一辙很难从这些老字号中抢占客流。
她决定先了解府城的消费水平和口味喜好，便提步跨入望仙楼。
“小二，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招牌菜？”
小二哥最喜欢听的就是上招牌菜，通常这样喊的都是有钱人，运气好能挣不少小费。
他热情的跑过来：“客官，您……”
看着沈青若的穿着，他这个热情怎么也热不起来，虽说眼前这位公子面如冠玉，眼如流星，可这衣着委实有点寒碜。
客栈每天人来人往，骗吃骗喝的人，他见多了去。
“要不，您喝点水，水免费的。”
他说着，还给沈青若面前的杯子续上一杯。
沈青若自知是被人瞧低了，并不在意小二的态度，因为她这身衣着确实不像能吃招牌菜的人。
她淡定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来一个最贵的，再来一个最便宜的。”
小二没想到今儿个还拜上大佛，眼睛就盯着桌上的银子，准备伸手去拿：“客官，您稍等！”
沈青若抢先一步，拿走银子放在手里把玩，流星眼中带着戏谑：“别急，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您您问，您想知道什么，小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待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沈青若将银子给他。
“将吃的给我装盒，以后眼睛放亮点。”
小二知道她是说自己狗眼看人低，满脸笑意：“您说的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沈青若提着打包好的食盒，准备回去，全然不知有人跟在身后。
刚出门，就看见有几个小孩儿在欺负一个小乞丐，往他身上不停的砸石头。
“臭乞丐，我砸死你！”
“对，砸死他！”
为首的一个小孩儿，觉得砸的不过瘾，走过去死死抓住乞丐的头发。
“你敢挡小爷的路，也不撒泡尿照照！”
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沈青若自问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令她感兴趣的是，这个乞丐被欺凌至此，却一声不吭。
她本可以直接将乞丐救出，考虑到初来咋到，情况不明，宁得罪君子不愿惹小人。
掏出荷包看看，里面还有不少铜板，她抓出一把，往天上一撒。
“谁的钱掉了！”
顿时人潮涌动，把几个小孩儿冲的四分五散，沈青若趁机拉住小乞丐的手，带着他逃离人堆。
俩人跑出去好远，才放慢脚步，沈青若累的不行，反观小乞丐气息平稳，只是看着她，张口欲言。
沈青若好像明白他的心思，以为他饿，就将食盒递给他：“帮我提着，实在太重了。”
小乞丐接过食盒，并没有打开，仍很平静的问：“为什么救我？”
沈青若：“？？？”
“因为……我观小兄弟骨骼清奇，必是练武奇才，我准备将毕生功力传授于你。”
小乞丐上下打量沈青若，冷嗤一声：“多管闲事！”
嘿？这小孩儿，真是九十九斤的肉，一百斤的反骨。
不过反而更引起她的兴趣：“我现在可算你的救命恩人，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你已经被我救了。”
“告诉恩公，你叫什么名字？”
古人最重这些繁文缛节、恩情仁义，所以她故意那么说。
果不然，小乞丐眼角抽了抽，他估计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奈：“顾奚。”
“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沈青若想想，说：“我要你活着，衣食无忧的活着。”
顾奚跟听了笑话一样：“你让一个乞丐，衣食无忧的活着？”
“是呀。”沈青若总算平复好了，她直起腰板儿，“小子，打今儿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跟着爷，保准不吃亏。”
合着是要他做个跟班，但自己贱命一条，去哪儿不是去，顾奚点点头。
“跟你走之前，陪我去个地方。”
沈青若见他这么快答应了，不由拍手称好：“好……”
突然，她眼神犀利，望向巷子一处。
“什么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