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虞司闻倚着墙抽烟，等药熬开。
他无言地看向不远处的卧室，里面悄无声息。
有时他甚至觉得他的母亲已经是个死人，屋内里躺着的是她的灵魂。
几天前，虞宋执意要求回家，不愿待在医院，他断然拒绝。可她拿自杀威胁，他才妥协，但要求是她必须乖乖按时吃药。
她答应了。
可不过两日的功夫，她又不肯配合了。
冲好药，去了虞宋的房间。
“喝药了。”他耐心地扶虞宋坐起身，抽走她手里的平板，“不是说眼睛不舒服吗？怎么还看？”
虞宋呵呵一笑，乖巧地拿过药喝下去。
虞司闻看了眼平板，视频里一个稳重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笑着剪开彩带。
眼底快速闪过厌恶，他关闭平板。
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察觉到儿子压抑的情绪，虞宋不以为然地笑道：“别担心，我就是看看他最近在做什么。”
“没有必要。”他强硬开口，“你的身体更重要。”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虞宋脸色愈发惨白，她慢悠悠起身，坐到梳妆镜前打扮。
描眉，上眼线，涂口红。
一张憔悴的面容顿时明艳起来。
“儿子，妈妈好看吗？”虞宋没有回头，视线落在身后眉眼冷峻的男人身上。
虞司闻的样貌和性格遗传她多一些，冷漠，疏离，总是面无表情，不像他，永远笑眯眯的模样。
“好看。”虞司闻盯着虞宋，她像一阵雾气，时刻会随风而逝。
“好看的话……”虞宋眼神逐渐迷离，“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虞司闻心头哽着一块巨石，他抿抿唇，再开口，眼底满是凛冽的光：“是他不配。”
虞宋疲惫阖眼，两行清泪落下：“可我真的好想他。儿子，你叫他来看看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惶然睁眼，捂住耳朵疯狂摇头：“不不不，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虞司闻心头痛楚，他上前一步，抱住号啕大哭的女人，近乎怒吼：“妈，你清醒些，他走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虞宋猛然顿住，而后伏在儿子怀内呜咽，直到精疲力竭，昏睡过去。
虞司闻沉默着将虞宋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关住门。
他靠着墙坐下，眉眼疲惫地抽了根烟。
拿起手机，一个消息弹了出来，荆如丝正在直播。
他神色木然，神使鬼差随手点了进去。
荆如丝刚洗完脸，肌肤白里透粉，一双眸子水润有神。
“我这个人还挺懒的，平时要是下戏早，晚上不用熬夜的情况下，就会放弃认真护肤，只抹水乳就完事了。”
说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唇角隐隐露出两个梨涡。
底下有人哀嚎说她凡尔赛，她就算随便抹点水乳，肤质也完爆大多数人。
“那要多运动哦，运动会令皮肤变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要熬夜，我平时还会喝些……”
虞司闻第一次见她话这么多，嘴巴嘟嘟嘟说个不行。
他勾起唇角，很奇怪，一向喜欢安静的他，此刻并不觉得吵闹。
“不行哦，头发护理就不行了，我天生自来卷，若是不打理的话，第二天就炸毛，梳不开了。”
说罢她散落一头秀发，很认真地抹了精油：“大家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头发哦。”
荆如丝说话轻声细语，似水如歌，气质温柔静谧，抚慰人心。
心头郁气不知不觉消散。
虞司闻默默盯着她，直到结束直播，才灭了烟头，起身走进昏暗的卧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