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愤恨,愤恨一人犯错满门皆诛,哪怕其中有忠臣良将也不可能因为功绩而幸免于难,就像我那日在皇后宫中习礼,我若犯错便要伤及我的陪嫁侍女,你们这澧国的规矩,真是好不讲理。”
她记得崔府被屠的那个晚上,哥哥还披着没有修补好的战甲,又去了前线支援,一想到哥哥回来后没了亲人还要被降罪,楚长安便没有办法原谅那个冰冷的朝堂,原谅李元纬。
李弈朝走到了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愤恨是因为感同身受?”
楚长安惊讶,疑惑地看着他。
“你被关在礎国掖庭八年,一个嫡长公主因何进去很难不叫人怀疑。”
这不是什么难查到的事,当年在礎国此事是人尽皆知,那时她能出嫁,有些人还替她欣喜。
片刻,她轻屑笑道:“原因…与崔家大体算得上相似吧,但又觉得功过不能相抵,那还论什么功过。”
“这事叫你这样愤恨,愤恨到身体虚弱,你这心性当真是冲动到能想出大婚之夜弑夫。”
楚长安不说话了,只静静地闭着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感觉。
顿了片刻,李弈朝又道:“早点回去吧。”
“殿下。”她叫住了即将转身离开的李弈朝。
“今日母后差人送东西来,妾却觉得不只是那么简单。”
李弈朝闻言回了头,楚长安也将身子正了正面向他。
“你想说什么。”
“起先妾以为殿下为了妾赶走那两个下人,只是为了表面上做出维护妾的样子,但现在看来,殿下怕是想要一石二鸟。”
见他不搭话,楚长安继续道:“妾且不知您与母后是否和睦,但就近日妾所看到的,你们也在互相防备。”
“你好像忽然聪明了一些。”
看到那个玉佩已经被挂在了他身上,果真是很衬他。
她不想废话:“我们做个交易吧。”
他眉头一皱,原本平静的眸子忽然沉冷下来,勾唇道:“先说,你拿什么作资格和孤交易。”
楚长安似有凌波的眼眸镀上了一层坚定:“妾嫁过来不就是最大的资格吗?”
“你威胁孤?礎澧联姻从来都不是澧国有所求,大婚那一夜你就该明白了。”
楚长安自嘲道:“妾哪敢,嫁过来便就要仰仗殿下的权势,从未想过礎国嫡长公主的身份能带来什么,但大婚那夜不也证明了妾用这身份赌赢了。”
她面容苍白,几乎没了血色,但目光坚韧,身上随风摆动的衣带,又为她增添了一丝破碎感。
李弈朝见她将野心表露无疑的样子,不觉有了兴致听她说下去。
她缓缓站起:“殿下需要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太子府,而妾需要殿下的庇护。”
“你这交易可真是不对等。”
见他嘲讽,楚长安还是面不改色:“妾嫁过来,于澧国是外人,若想安稳地活下去,自然少不了一个依靠来保全自己与身边人。”
“殿下处处拿我挡箭也无妨,就像殿下要在旁人面前与妾做出一副恩爱模样,风声传入礎国耳中他们也没有把柄可抓。”
李弈朝就定定地看着她,不知带着什么样的情愫。
楚长安垂了垂眸,自嘲道:“两国联姻的关键,是生出一个有两国血脉的孩子,其实殿下也知道,两国的交易实际并不对等,若妾有了孩子,被牵制住的只会是澧国。”
“你不会有孩子的。”
他这话说得决绝,一点也不需要考虑。
“是啊…”
她伸手去抓阳光,却与疾风撞了个满怀,不禁哆嗦一下。
“若妾想,也会不择一切手段爬上殿下的床榻,机会总是有的。”
李弈朝试图从她眼中看到波澜,却好像只看到了微微的波光。
“但请殿下放心,若殿下允了这个交易,妾就敢保证殿下未来的孩子,不会沾染分毫礎国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