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妤一听,脸上晕起一片红,流氓!她羞愤地跺了跺脚。
寡言木讷的采云此时脸上也是满满笑意,她和何泉两人连忙上前帮托着箱子,运箱子的一个小太监热切道:“成常在可是走了大运道啊。”
“还望公公日后多多照拂呢。”何泉悄无声息地往小太监手里塞了个小银角,内务府的人是万般不能得罪的,即使是位分再高,要是得罪了内务府,那一点的克扣是在所难免的,说小也只是小事,说了出去也只惹旁人笑话没本事被几个太监欺负了去,不说,心里也是在憋屈的慌。
对上内务府的人只管讨好,总规是没坏处的。那小银角是采云昨夜里给何泉的,意思是让他打点打点他人,为的就是主子日后的路能好走些。
张和平,就是那内务府的小太监,掂量了下手里的重量,嘴角裂开了大大的弧度,这成常在的人还真会来事,他手一动,银角滑入袖袍。
“这是说哪的话,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张和平嘴上打着哈哈,使了个眼神给何泉。
“真是恭喜成姐姐了!”
万琉哈答应第一个冲戴文妤贺喜道。
几个庶妃面面相觑,随机流露出谄媚的表情。
“是啊,真是恭喜你了。”
“我就说戴佳妹妹是个妙人儿,极得皇上宠爱。”
……
一声声的奉承把戴文妤的出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一时间无措的看向僖嫔。
“行了,贺喜的话就说到这,你们无事就先回去吧。”僖嫔开口。
庶妃们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好话,和戴文妤打好关系,初次侍寝就进了位分又得了封号,足以看出皇上对她的宠爱,只要傍上她,她们就不愁见不到皇上了。她们脚步踌躇,不愿就此离去。
僖嫔柳眉一蹙,几人瑟缩了下肩膀,向僖嫔行了礼告退。
待他人都走远了之后,僖嫔正视戴文妤:“昨日你为何要帮本宫。”她声音低哑,让人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昨天?戴文妤回想起来:“因为僖嫔娘娘帮了奴才啊。”
“本宫只是公平处事,何来帮你一说。”
“正因为娘娘公平处事,所以奴才才要感谢娘娘。”
僖嫔眼神困惑,她不明白戴文妤的意思。
“深宫似海,娘娘进宫多年了吧,对这宫中的腌臜事早已见了许多,但娘娘依旧能公平处置人和事,宫中大大小小的东西都金贵,金银镶嵌,玉石篆刻。”戴文妤莞尔一笑,“但奴才觉得,娘娘这颗心才是金子般铸成,所以奴才感谢娘娘。”
僖嫔进宫十余年,从懵懂稚童到青葱少女,再到如今日日古树般的样子,见过的事太多太多了,冬日里被活活饿死的小太监,脸色青紫,冻得皮肉绽开,做错了事被打板子的小宫女,血肉四溅,衣裙染的鲜红…她与元后赫舍里氏同族,只不过她是旁系所出,大家族的规矩繁多,动不动鞭打下人。
她自小见不惯,但她的额娘说:“你是名门贵女,那些下人死也就死了,你管她们作甚!你和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刚进宫时,僖嫔还只是个小答应,因着身后的家族庞大,倒也相安无事,一路到嫔位,血雨腥风,她曾发誓,她不会成为那样残暴的人。
但是,她似乎逐渐被同化成了一样的人,僖嫔故作冷漠道。
“你用不着拍本宫马屁,前些日子,你被春答应抢了碳,甚至膳食都是些冷菜,这些本宫都是知晓的,你不怨吗?”
“但娘娘终究还是帮了奴才啊。”戴文妤知道,原身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奄奄一息,之所以能撑到她穿过来的日子,全因为僖嫔派人送来的人参和药材才勉强支撑住。
僖嫔垂下眼睑,心里按怪洒扫的太监宫女办事不利,竟让地上的沙尘迷了眼,眼角发红,几滴晶莹被匆忙擦拭的帕子卷走。
“本宫听不懂你说的话。本宫乏了。”
秀琴虚托着僖嫔的手,僖嫔转身走向主殿,透过红砖瓦墙的阳光,淡淡落在了她的背影上。
那个走向空荡宫殿的背影晕出些许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