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路琛白。
姜吟身体微僵,转过头来,脸上挂着公事公办的笑容,“路总。”
“……”
路琛白自觉自己向来看人准的很。
就像现在,姜吟脸上挂着的这幅笑容,与其说是和善,倒不如说是一种漠然的嘲讽。
嘲讽?
路琛白在心间纳罕。
他似乎,没有遗留下什么可以让她嘲讽的点。
路琛白不走,姜吟自然不好离开,两人不远不近的站着,在深夜的走廊里,看着倒是有些诡异。
须臾,路琛白侧身靠在了墙边,歪了歪头。
“姜秘书似乎看起来,有心事?”
“……”
姜吟敛眸,将胡乱散放的气息收拢,语调仍旧温和,“只是在想明天的会议,三爷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她临下飞机之前总算是想通了。
青州路氏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事,恐怕是被人一手遮天给盖住了。
而这个人,就是路家三爷,路生。
青州路氏的元老之一。
而这位路家三爷一向跟路琛白不对付,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只恐怕明天的董事大会,少不了有一场恶仗要打。
“紧张吗?”
路琛白淡笑,眸色浅浅的被纳入光芒,“我那位三叔,脾气急了可是会拿东西砸人的。”
听起来,他似乎很有感触。
姜吟眨眨眼,算是见他的话记在心中,只是余外,她又琢磨出些许别样的心思。
砸人吗?
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点。
“既来之,则安之,不用顾忌那么多。”
路琛白望她一眼,眸底裹着几分安慰,旋即,抬脚离开。
姜吟抿唇,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路琛白身上,迷茫间,她忽然想起在飞机上秦朗对她说的那些事。
她很想问问他。
只是——
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道德绑架别人呢?
进到房间,姜吟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就去睡了。
而另一间房里,此刻却上演着另外一种风景。
秦朗浑浑噩噩的从自家老板从床上揪起来,大脑正涣散重启时,路琛白的问话就飘进了自己的耳朵中。
“你跟姜吟说什么了?”
“……”
刹那间,秦朗浑身的瞌睡虫都跑没了!
“我…我没说什么,我…路总……”
他急忙掩饰,可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落在路琛白眼里,却成了最锤的铁证。
“国外的几家分公司现在还挺缺人的,不如,我送你去那边锻炼锻炼?”
路琛白笑的格外和善。
“!!!”
秦朗瞳色一阵惊恐,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老板我错了!”
他立马九十度弯腰,将在飞机上跟姜吟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路琛白听。
说完后,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就这些,姜秘书当时没什么反应啊——”
秦朗回想着,没注意到路琛白的脸色,“语气都还挺平静的呢。”
难不成,她刚才在路琛白面前表现出什么了?
路琛白细琢磨着他的话,修长的指尖在桌上没什么规律的敲着,秦朗知道,这是路琛白思考时的惯有动作。
几秒钟后,路琛白眸底闪过一抹簇亮,仿佛夜间直上天空的流火,漂亮而夺目。
“boss,姜秘书她——”
“没什么。”
路琛白摆了摆手,吩咐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多说一句。”
“……”
秦朗连忙点了点头,兔子似的跑出了路琛白的房间。
隔天。
一行人到达公司。
路琛白虽然年轻,但却是整个路家商业的核心,即便是路家老爷子如今持有的股份,都没有握在路琛白手中的多。
是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始终一副气定神闲,拿捏一切的模样。
会议场。
姜吟坐在路琛白的侧后方,看他把一群老头子给气的要死,为首的,就是那位路家三叔。
这脾气。
果然和昨晚路琛白说的一样,像个巨大的炮仗,还是一点就着个没完的那种。
“路琛白!”
路生感觉自己已经被路琛白逼到了绝路上,他双手握拳,粗犷喑哑的质问声响彻整个会议大厅。
“照你的意思,你是怀疑我对这批原料动了手脚?”
听着,路琛白眉梢微挑,淡淡回应。
“不,不是这批。”
他语调忽而沉了,望向对面气的不可开交的男人,一字一句的清楚说着,“是每一批。”
“……”
场内先是静默了半秒钟,旋即就陷入了一片哗然之中。
路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扣了这么大的帽子,盛怒之下,他抓起面前的烟灰缸,朝着路琛白的方向就砸了过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姜吟的身体扑了过去。
咚的一声——
烟灰缸不偏不倚的,刚刚好砸在了她的额角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