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纪思尔坐下几分钟后，心跳逐渐平复下来，她才主动和陆鹏说起不和宋悠然坐一桌的缘由：“我和那位宋小姐有些过节。”
陆鹏向来不多事，她没有细说是何种过节，他也不问，只道：“于公我是你上司，于私我当你是我徒弟，无论何时我都是护短的，但是思尔，你是成年人，应该懂得权衡利弊。今天你很失态。”
纪思尔垂着眼睛，“知道了，师傅。”
“赶紧吃完饭出去透透气，把心收回来。”
“好。”
饭后，陆鹏和一些业内熟人搞社交，纪思尔则一个人出去走走消食，顺便参观一下这座晋城的地标建筑。
可是刚走到融坤大厦外，便看见宋悠然站在前面临时停车区，像是在等人，纪思尔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很快，一辆黑色宾利车驶过来，在宋悠然面前停稳。
视线中，宋悠然一脸甜笑地躬身朝车窗里的人招手，然后，车门打开，一位美妇人下了车。
那位美妇人慈爱地看着宋悠然，在她喊“妈妈”的时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宋悠然笑得咯咯的，挽住她的手臂，母女二人侃侃而谈，好不亲密。
“妈妈，你看思尔，她把我作业撕了！”
“妈妈，思尔可坏了，你看她在我的白裙子上弄了墨水！”
“思尔你在干什么！快给姐姐道歉！”
“思尔，对不起，妈妈以后回来看你的。”
……
过去种种回忆如海啸般袭来，那种锥心蚀骨的疼痛依旧清晰，纪思尔失魂落魄地转身逃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
此时宋悠然挽着苏瑞薇，嘟嘟嘴撒娇：“妈妈你不是说你忙吗，我都已经在融坤员工餐厅吃过了呢。”
苏瑞薇温柔地笑着：“是你说的每周一我们俩都要一起吃午餐，我这不是推掉手里的事赶过来吗。”
“哎，看来午餐要换成晚餐啰。”
宋悠然遗憾说着，顿了顿，转而道：“妈妈，我今天和设计师踏勘现场的时候看见思尔了。”
苏瑞薇闻言一怔，不由得想起前一阵看见的那份报纸。
报纸上大标题写着融坤太子乔子政私会建筑行业女设计师，那张照片上的女人背影，苏瑞薇一眼认出是纪思尔，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觉得思尔不会是那种人。
但如果，她为了项目用美色去贿赂乔子政，有没有这种可能？
那不行，乔家和宋家很快就要联姻了，如果思尔这种时候来插一脚，到时候会搞得很难看。
苏瑞薇握了握宋悠然的手，道，“回头我去见一见思尔，你不要担心。”
宋悠然眨眨大眼睛，“妈妈你才不要乱想，思尔不可能像报纸上写的那样，我相信她。”
“你最乖了，每次都帮她说话。”
苏瑞薇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
纪思尔在她眼里向来是叛逆又不懂事的，觉得这个女儿要有悠然一半的善解人意和乖巧就好了。
母女二人站在融坤大厦前聊了一阵，宋悠然两点钟要参加标前会，苏瑞薇先一步离开。
直到黑色宾利驶离视线，宋悠然唇边勾起满意轻笑。
原本她是不用亲自跟进项目的，但是一个星期前她看见那张报纸，且确定那个女人是纪思尔之后，她不得不亲自参与到融坤的竞标中来。
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纪思尔和乔子政之间到底只是睡一次还是睡了好几次的关系，但她得让纪思尔明白，男人也好，项目也好，甚至是家庭，只要是她想要的，纪思尔都得靠边站。
下午的标前会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接近五点半，纪思尔和陆鹏一起离开融坤大厦。
刚走出电梯，一条微信消息就跳了出来：“晚上见。”
纪思尔心头一抖，下意识赶紧把手机塞回包里。
陆鹏看她这动作倒是笑了，“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不需要藏着掖着，师傅我也是过来人。”
“那个……”
纪思尔想说不是谈恋爱，又觉得解释不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她没有坐陆鹏的车，毕竟乔子政赏给她的那套房子是晋城的天价楼盘，以她的资历根本买不起。还是低调些好。
那楼盘的名字也很奇葩，叫铜雀台，所以她是乔子政这个资本家锁起来的纪小乔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在宋悠然和苏瑞薇那对母女那受了刺激，纪思尔一回到家就开始发愤图强的做标书。
参加投标的几家公司竞争力都差不多，这种时候就要看设计师的个人能力，纪思尔这个人平时佛系，但是关键时刻不服输，尤其是面对宋悠然标前会上挑衅的眼神。
从六点到十点，她坐在电脑面前连水都没有喝一口，甚至没有注意到天黑，忘了开灯。
直到房间里突然一下亮了，她条件反射抬起头来才发现乔子政来了。
男人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淡淡看她，那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分不清真假：“纪小姐工作这么忙，我都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
“……”
纪思尔点了保存文档，站起身，“也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