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景悲伤地叹口气，怎么还是挨打的命。她是被赶下山一年后，才来老头这里住了半年，算算时间，那个时候白瑾十六岁，正领兵在外。
那时白颀刚继位不久，西部的东月国想趁新主根基不稳，一举推翻南吕。国丧之中，白瑾带着白颀给的兵符，集结军队，驰援西部，与沈韶七的二哥沈逸一起退敌。与月东国的战事持续了十个月，虽然艰难，到底还是打赢了。这场战事也向其他邻国彰显了南吕新一辈人的力量，震慑了打算渔翁得利的卫然。
这些都是沐清景后来听说的，战事发生的时候她正在风流子身边修炼，练功，抚琴吹笛，读书写字，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暗探，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顺利存活并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暗探。
事实证明，风流子的训练很有效果，沐清景再次回到都城时，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迅速建立了言尽阁。把本来打算接自己回去的大师父，青玉子气得拂袖离去。
“白瑾知道我的身份吗？”收起过去的回忆，沐清景问道。
“刚知道。”
“至少以后可以不用和他交手了。我是真打不过他。”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沐清景这丫头和白瑾完全就是两种人，一个随性散漫，行事不按章法，话多还爱管闲事，一个行事认真有谋略，性子看似清冷淡然，实际上却有着比较重的好奇心，只不过两人都喜酒，不亏是他风流子的徒弟，像他。
“老头，你知道他那日为何对我出手吗？”目标也不是他，他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而且怎么就在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识破了自己的装扮。沐清景很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下次相见，问问？”
“算了，看面相也不是好接近的人。”
放下碗筷，沐清景想了想，还是把昨日见到白颀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风流子，和国主合作，她也拿不准会带来什么后果。
趁着风流子仔细思量的时候，沐清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碗筷收拾了，顺便把茶案搬到了院子里。
翠竹下，微风轻拂，天湛蓝，无云，时有鸟鸣。
“让朝廷用钱买，至少告诉他们，言尽阁是有所求的，而有所求的盟友最好掌控。这样一来，言尽阁至少不用担心朝廷会有什么动作了。丫头，还不错。”
“只是？”
“只是言尽阁线人暗桩遍布都城，知道的太多，就必须清楚什么消息该知道，什么消息该不知道。”
缕缕茶香溢出，混入了碧竹中。
“水至清则无鱼，我明白，可是如何让别人相信我不知道？”
“扩大范围，”茶香入口，清然有韵，“言尽阁眼下多在都城及周围活动，若是活动范围扩大了，人手不够，自然有地方照顾不到。”
“老头，你果然奸诈。”端起茶杯，沐清景狡黠一笑。
“奸诈能用来形容师父吗？这叫聪明。”
“聪明聪明，您最聪明了。有了天底下最聪明的师父的帮助，以后言尽阁交给祁念我也放心。”
放下青瓷茶杯，风流子凝视着沐清景，道：“想去哪儿？”
“望中。”
“最北边的城池，”风流子微微点头，“为何是那儿？”
“我在晚汀殿的时候，听大师父说过望中有着整个南吕最美的雪。都城的冬天温柔而清冷，望中却是安静而肃杀。”沐清景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我还听说望中的雪花一片有巴掌那么大呢！”
“又夸张了。”对于沐清景要做的事，风流子大多时候都是支持的，这丫头活脱跳跃，待不住也是合理的。
只是怕她一味往前走，忽略了身边人。
“打算什么时候去？”
“还没想好，怎么也应该是在解决了晚汀殿的事情之后。”
风流子点点头，不语。
日头当空，幸好是在山林里，有幽幽凉风相伴，也不会觉得暑气难耐。不然这夏末时节，逼人的热浪真是让沐清景躲避不及。
“风前辈，多日不见，可还好？”
温柔的询问声从身后传来，沐清景赶忙驱走困意，回身看。
是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