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沈韶七所言，沐清景不愿与朝廷多打交道，此人性子随性，最讨厌被约束。白颀暗自思量，一时没有接话。
沐清景笑眯眯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白颀，心里略微有点慌张。魏总领也是，都不知道为客人奉茶吗？不知道她喝了酒，口渴吗？喝口茶，压压惊也是好的。
尴尬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就在沐清景为要不要开口告辞做最后一遍纠结时，白颀终于开口了。
“与朝廷合作，言尽阁以往的生意不受影响，还能与晚汀殿共享消息，沐阁主，不好吗？”
得，国主是下定决心要合作了，一套计划不行，她还有另一套。
笑意敛去，沐清景正色道：“国主确实诚意满满，我要是再拒绝，就是我不懂事了。其实能为国主分忧，实在是我言尽阁的荣幸，奈何身为阁主的我，太穷，所以不能不考虑阁里人的吃饭问题。既然与朝廷合作，不影响吃饭，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沐清景嘿嘿一笑，扭捏了一番，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言尽阁不主动提供消息，国主需要什么差人来阁里取就好，只要……付一点点报酬就好，一点点就好。”
白颀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就被沐清景抢先了。
“国主放心！我们言尽阁价格公道，诚信经营，而且都是明码标价，最重要的是看在国主的面子上，您要的一切消息，我们都只收取原来价格一半的钱，只需要给我们一点饭钱就好，您看，是不是很划算！绝对划算，包您满意！”
“你……”
“国主啊，言尽阁不像晚汀殿那么有钱，连衣服一年都能有好几套呢！您看看我这衣服都穿了好几年，还不舍得丢，我们阁里的人都很辛苦，一个人要干好几个人的活，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城郊买了块地皮有了自己的房，我们还只能自己耕地种菜解决温饱。我们真的很穷的，这年头做生意很难的！我……”
“行了！”白颀一声呵斥打断沐清景的喋喋不休，怎么就没看出来是个话这么多的姑娘。“只要你合作，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国主还真是很执着啊。
“小民谢国主慷慨，言尽阁一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言尽阁与朝廷合作的事不需要其他人知道，这样你也方便继续打开门做生意。”
沐清景此时再看白颀的脸可就没有刚才那般心境了，果然桃花眼都不能惹。“国主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小民就告退了。”
“去吧。”垂下眼眸，白颀再一次端起了茶杯，茶水已经凉了，沁人的茶香也消散了，入口的凉意却使人心头舒坦。
磨蹭半天，待沐清景牵马离开的时候，已经入夜了。都城热闹繁华的夜晚掩盖了头顶星空的寂寥，月光清凉如水，铺洒在人少的街道上。
思索一番，沐清景还是把怀中的面具掏出来戴上，谁知道长夜漫漫，会不会又半路遇到熟人。
师父，当初你不准我卖朝廷消息，而今我把消息卖给了国主，我是不是比之前有出息多了？
只是，今后，祈念需要耗费更多心力来管理言尽阁了。
月色甚好，沐清景把赤彤驮着的三坛酒拎出一坛来，揭盖而饮。“如此美景，如此佳酿，当不可辜负。你说是不是，赤彤？”
赤彤倒是没有沐清景一般的好兴致，只是安静地踩碎地上月光，在蝉鸣声中稳稳地向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