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和少夫人怎么了？”
顾将沉大步踏进厅堂，就见一帮子下人战战兢兢围在门边不敢吱声，唯有宅子的老仆兼管事吴妈敢上前说话。
刚才家中两位主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把休整打算下班休息的仆人们都惊到了，有机灵的女佣人赶忙去把后苑整理杂物的吴妈叫来主持。
顾将沉的面色冷得近乎可以冻到三尺外的人身上，对这个自幼照顾他的老仆没有任何迁怒，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这次的怒气起得莫名，就好像一个无知懵懂的顽童被偶间路人的举动刺痛，突兀又可笑地歇斯底里了一场。
可他心中的郁结却没有因此排遣，一番伤人又伤己的言辞之后，余下的只有肺腑间沉甸甸的钝痛，犹如钝刀磨着腠理，不致命的难熬着。
面对老仆的关心，他淡声说：“没事，我有些累，吴妈，一刻钟后给我端杯热牛奶，加一勺蜜糖。”
吴妈见他这么说，担忧地点头答应，在顾将沉上楼之后遣散了围观的众人。
“这件事大家就当没听见没看见，否则，今天被赶出顾家的人就是下场，都明白点，现在没你们的事了。”
一帮子仆人悻悻然作鸟兽散。
吴妈叹了口气，往餐厅走，正见少夫人从厨房角走出来，罕见地有几分丧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对这个女主人那点埋怨为之烟消云散了。
“少夫人。”都是女人，吴妈不禁露出点关怀：“您和少爷吵架了。”
唐相寻牵唇笑了笑，一抬手：“小事。”
“诶，我家少爷人脾气是极好的，他待您也可见的不一般，定然将您放在心尖上的，夫妻之间小吵小闹寻常，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唐相寻笑容收敛了点，“他，刚才出去，没事吧。”
这话里带了些微意思，吴妈眼珠子油滑的在眶里一滚，张嘴笑道：“他呀很是伤心呢，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一看就在为着和您吵架自责呢。我呢来收拾收拾厨房，等会儿给他泡杯牛奶上去，天也晚了，您早点去侧卧睡吧。”
吴妈说着，点了下头往厨房走，唐相寻调转脚尖叫住了她。
“等一下，牛奶我替他泡吧。”
吴妈听到这话，显然是很开心，连忙过来作势迎唐相寻进去，一边喜笑颜开地叨叨：“诶，这就对嘛，男人呐都是用来宠的，惯他点小脾气怎么了。您这样宠他一天，他就一天心里有你，你宠他一辈子，他一辈子就离不开你，女人呐，这一辈子想好好的和人白头偕老，就该这样。”
唐相寻听她不知不觉间把称谓换成了“你”，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心头的郁滞竟而也随之消减不少。
行吧，还能怎么着，宠着呗。
吴妈在流理台前撸起棉质袖子，拧开水龙头冲洗手臂，囫囵洗过一遍后关龙头甩了甩，就听唐相寻问地儿。
“顶柜最左第一格就是，罐装的进口奶粉，他最常喝的就是这一款。”
唐相寻按着她说的去取，随后在吴妈清理炒得半熟的菜和砧板上的狼藉时抽空的几句指点，在顾将沉专用玻璃杯里泡好了加了一勺蜂蜜的热牛奶。
她举起杯子晃了晃，看乳白的液体在里面荡，轻笑一声：“规矩还挺多。”
她看了眼还在忙的吴妈，把牛奶放回桌面：“东西泡好了。”想了想，又补充：“一会可别告诉他是我泡的。”
吴妈扭过头，递出一个会意地眼神。
小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她懂。
在心上人面前，这点骄傲的体面，还是要维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