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里出来后，虞棠把手放在手龙头底下冲洗着，她盯着清透的水打在自己手背上被冲散，怔了下神。
其实虞棠也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这个圈子。
虞棠并不是科班出身，大学学的是舞蹈专业，最初签了公司进入娱乐圈时，也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可迅速就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
公司那边给她的原话是：“你不愿意为了拿资源而拼出自己，但总有人会愿意的。”
在入圈之前，虞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圈子里是多么的乱，网络上也有成篇成篇的这种言论。
但真正踏入了这个圈子，虞棠才发觉，自己从前所知道的那些，只是一点皮毛罢了。
现实远远要可怕得多。
虞棠的妈妈已经劝说她很多次退出这个圈子，去找一份更为安稳的工作了。
放弃虽然很可惜，但是其实坚持早就没有了意义。
正想得出神，身旁传来了水声，与虞棠相邻的水池中的水龙头被开启，入目便是一个修长白皙的手。
黑色西装外套的衣袖微微挽起，露出看一眼便知价值不菲的手表。
虞棠这才关掉了水龙头。
然而等她抬头望向镜子，看见那只手的主人全貌时，顿时一个愣神。
男人侧颜清俊，鼻梁高挺，肤色白皙到近乎透明，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却。
他正慢条斯理的掬起一捧清水，冲洗着手掌的每一个角落，一举一动矜贵至极，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在苏城居然都能够遇见季云绥，虞棠觉得自己这个运气，不去买张彩票真是可惜了。
季云绥关掉了水龙头，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旋即微微抬眼，透过镜子看了虞棠一眼。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让虞棠的心跳漏了一拍，若非有口罩挡着，她的表情险些都要绷不住了。
两人除了……酒后糊里糊涂上了床那次以外，几乎就再也没了交集，自己又戴了口罩。
季云绥大概也认不出来她把。
这样想着，虞棠腰板又不禁挺直了些许，转身就走。
然而这时，突然听到不远不近地传来了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且愈来愈近——
“姑奶奶诶，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想上厕所，我怎么陪你啊？”
“我不管！你必须陪我，我头都晕死了，等会掉厕所里去了怎么办？”
“喝不了酒以后就少喝点，你跟阿绥又不一样，他就跟个无底洞一样喝不倒，你酒量这么差还闷着头喝，掉厕所里也活该。”
虞棠的脚步骤然一顿。
她和宋清远谈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虞棠的大脑此时此刻一片空白。
两人的说话声此时已经非常临近了。
虞棠下意识就旋地一个转身，进了洗手间，本想找个隔间躲着，但她却惊异的发现自己似乎进的是男洗手间。
手里的门把手突然被一股拉扯力打开，虞棠下意识后退一步躲了一下，旋即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身进来。
季云绥纤长的手抵在门上，轻轻一推，门便被严丝合缝的关上。
他清浅的目光落在虞棠脸上，与她的刘海和口罩间唯一露出的那双水波欲流的桃花眼平静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