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绥用指腹捻着女人细细的腕骨，目光顺着她的皓腕缓缓上挪，落到中指上的一圈银白处停滞。
那是一枚戒指。
“可以松手了吗？”
女人略微沙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季云绥骤然回神，松开了她的手腕。
悠悠转醒的虞棠因为宿醉而头痛欲裂，掀开了被子用胳膊支着自己坐起身。
她雪白的脖颈上满是暧昧交错的吻痕，锁骨处的玫瑰纹身上有一道沾着血的牙印。
喉咙干得几乎能冒烟。
虞棠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挪到床边，听到身后的男人传来声音——
“虞小姐，你说如果宋清远知道了你趁他出国跑出来偷吃，爬上了我的床，会不会气到跳脚啊？”
虞棠回头看他。
被子盖到小腹处的男人肌肉线条流畅，胸膛有几道被尖利指甲划过的伤痕。
他倚在床头抽烟，袅袅青雾从指间夹着的烟蒂上飘起，与空气融为一体。
季云绥有一张出挑到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掉的脸，眉眼间是雾蒙蒙的懒骨慵态，薄唇微微上挑着，嗓音低哑缱绻，却带着讽刺的意味。
虞棠盯着他看了良久，瞳仁中的温度渐渐冷却。
她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是关于这个男人的。
那是虞棠十八岁那年，高考刚结束。
少年的爱意总是热烈而无所畏惧，虞棠被宋清远拉着手带去见了他的家长。
那个时候虞棠不懂，为什么宋清远的妈妈一直旁敲侧击在打听她的家世，后来得知她的父母都只是最普通的工薪阶级后，脸色沉的能滴水。
虞棠在聊天中途去上了个洗手间，却在大大的别墅里迷了路，误打误撞推开了季云绥的房门。
那还是虞棠第一次见到父母出国后被送来寄住在了宋家的季云绥。
闪动着酷炫蓝光的耳机被少年随意的挂在脖子上。
他整个人懒散的窝在电竞椅里，面无表情的用键盘鼠标操纵着手中的角色，侧颜棱角分明，皮肤很白，在虞棠推开门的那一秒，嘴里吐出了一句脏话。
虞棠愣住。
听到动静的他微微侧目，看向了她的方向。
然后挑眉，问了句：“你谁？”
不识路的虞棠被少年季云绥领着走，却在拐个弯便能到客厅时，止住脚步。
因为她听见宋母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阿时，这个小姑娘家庭条件不行的，你在大学里玩玩就行了，不用太认真，以后妈妈会给你物色更好的。”
“我喜欢她，我以后也会娶她，我不需要你给我物色更好的，我觉得虞棠就是最好的。”
“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事，等你大了就该明白了，她也就一张小脸长得漂亮些，漂亮的皮囊总会有看腻的那一天。”
“不可能有那一天！”
“……”
虞棠几乎要依靠扶着墙才能让自己站直身。
她的脸色苍白。
虞棠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像宋家这样的豪门，是最讲究门当户对。
少年微微偏身，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虞棠指尖轻颤着，说话声有气无力：“谢谢你，就送到这里吧。”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虞棠晃过神来。
她没想到，在与宋清远恋爱的八年里，也只跟季云绥见过这一次，且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他居然至今还能一眼认出她。
虞棠垂了垂眼，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物缓慢的套在身上。
待全部穿戴整齐后，季云绥的那支烟也被摁灭在了床头烟灰缸里。
她启唇道：“季先生，我和宋清远已经分手了，跟他再没有半分瓜葛。昨晚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别搞幼稚兮兮那一套，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季云绥蓦地翘了翘唇角，漂亮的凤眸眼梢微扬：“那我还挺走运，你和宋清远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给他，这回喝醉了倒是稀里糊涂跟我上了床。”
虞棠抬眸，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当是便宜你了吧，再见。”
再也不见。
这句话是虞棠在心里说的，她面无表情的拎起包，抬着酸痛的腿转身离去。
出了酒店，虞棠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摁了几下却没反应，她这才发现手机没了电，已经关机了。
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家里，虞棠才给手机充上电。
刚开机一个来源地是英|国的陌生电话就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