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饭菜不是剩的就是馊的，金玉很想继续缩在角落里装鸵鸟，奈何不争气的肚子出卖了自己。
“咕噜咕噜”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时，金玉迫不得已放弃不矜持，慢吞吞爬过来，把顾满堂带来的蛋炒饭端在手里，几乎是狼吞虎咽下肚。
金玉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难看，但都这个时候了，祭五脏庙要紧，哪还顾及得到形象管理。
一年之前，她是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惨到如斯地步。
她长这么大，虽然没有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日子，但像现在这样，趴在地上，把一碗蛋炒饭当成山珍海味来吃，还是第一回。
宫斗剧、谍战剧里，每每播到敌人对主角屈打成招的镜头，她都毫不犹豫快进。主角最后总会宁死不屈，反派总不会得逞，她都能猜到结局了。
事到临头，金玉才深刻体会到“宁死不屈”四个字的份量有多重。
令丞下令上夹棍之前，她总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遭受严刑拷打仍然咬紧牙关，坚决不让坏人的阴谋诡计得逞。
哪知，那三尺长的杨木棍一套上腿，令丞才说了一个“收”字，她就呜呼哀哉，痛不欲生了。
电视里折磨演员的那十八般酷刑都是假的，可她腿上的钻心之痛，都是真的。
金玉毫不怀疑，再晚一秒钟画押，她这双腿就废了。
一碗蛋炒饭一扫而光后，金玉不得不想起旁边还有顾满堂这么个人。
丢脸，丢脸，太太太丢脸。
金玉不指望顾满堂将自己此刻如斯狼狈的模样从脑海中抹去，只求他出去后不要声张。
万一她最后能活着出这里呢，总要留点体面吧。
尽管希望也不大就是了。
这不是拍电视剧，她的头上也没有金灿灿的主角光环。这个时代，进了这里，是真的会死人的。
顾满堂掏出袖中的手帕给金玉擦拭双手。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金玉总要顾忌一些男女大防的老教条，正要推拒，却发现自己现在皮开肉绽的处境，动一下都生不如死，还是心安理得接受顾满堂的温柔擦拭比较好。
替她揩拭完双手，顾满堂收了帕子，又喂她喝水。
狱卒虽每日在金玉面前放一碗水，但她痛得死去活来，宁肯硬挺着不喝，也不想挪动一下身子。是以这么多天，几乎是滴水未进的状态，唇上早就干裂脱皮了。
这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顾满堂那一句“你还好么”刚一出口，金玉便摇头，忍不住泪如雨下：“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金玉厌弃自己此刻梨花带雨的矫情模样，但任何一个人试过那夹棍的滋味，都说不出“我很好”这样的话。哦，《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和紫薇除外。
金玉开门见山：“你来看我，是不是找到了救我出去的办法？”
眼前之人满怀期待，良久，顾满堂沉吟道：“眼下确实有一个法子能救你，也救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金玉想都不想，一把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什么法子？”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法子都好说。
“嫁我为妻。”
顾满堂的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时，金玉第一反应是，在天牢里待太久，她恐怕得了一种叫做幻听的病。
如果不是她幻听就是顾满堂疯了。
顾满堂眸色清明的目光定在她脸上许久，金玉终于说服自己承认，方才不是幻听。
她想知道理由：“为什么？”
顾满堂说的是“救你，也救我”，他是堂堂纳言公子，皇帝身边的红人，怎么需要人救呢？
顾满堂道：“这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