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擤了一把鼻涕，从帕子里抬起头来：“丝陋根是什么意思？”
金玉：“……”
金玉还未来得及将楼外楼的新slogan挂上墙，人就来犯了。
顾满堂正为心中那一件烦闷事神不守舍，池四风风火火来报，金玉入狱了。
这事的起因，与一道菜有关。
近来天气炎热，金玉想到夏天往往是大排档一年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便与孙小蛮商量，在楼外楼门口支了一个露天大排档试运营一段时间。
冰果、冰饮自是少不了，但光卖水，能挣几个钱？
好在这时的长安胡人多，他们喜好羊肉，金玉便在大排档卖起了涮烤两吃的全羊宴，这些胡人常来光顾。
胡人生性豪爽，说话直来直往，与中原人是全然不同的脾气秉性。金玉见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痛快劲，有时忍不住会一起喝上几杯，权当交个朋友。
那晚，跑堂端上来的那盘肉刚一下涮锅，金玉就觉得不对。羊肉的纤维细嫩，下锅之后颜色不该那么深。
金玉夹一筷子尝了，心中擂鼓大作，急忙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群胡人就着碗里的酒，也拣了一大筷子肉放入口中，随后，都是跟金玉一样的反应，连连往外吐。
不止金玉尝出来，在场的胡人和其它客人都尝出来了。
那锅里的，不是羊肉，是牛肉。
在这个时代，除了犯“李”姓忌讳的鲤鱼不能吃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吃了也是死罪——牛肉。
农耕文明社会，耕牛要用于耕种，除了君王祭祀这样的特殊场合，其它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屠牛都是杀头的大罪，更不用说吃牛肉了。
楼外楼的气氛怎一个愁云惨淡万里凝可形容。
钱氏已经哭晕过去几次，孙小蛮在她茶里下了安神之物，好不容易才睡下了。怕钱氏醒来想不开，做些寻死觅活的事，孙小蛮守在她床前，寸步不敢离开。
这事摆明了是陷害，背后的人是谁不必多说。
除了李氏，长安城里，哪还有人会恨金玉到要她死的地步？
要是那晚在场的是其它人还好，偏偏这事将胡人牵扯了进来。
胡人在长安，本就身份特殊，不说高中原人一等，但凡事一旦跟这些外族人扯上关系，官府必会追究到底，唯恐引起两族不必要的纷争。到时候，惊动了朝廷，令丞的乌纱帽哪还保得住？
如今，那些胡人为求脱身，一口咬定是金玉把羊肉换成了牛肉，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小葱拌豆腐还清清白白。
令丞为了尽早结案，已打算用尽天牢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好好伺候金玉，原以为金玉是个硬脾气，颇要费一番功夫，哪知才上了一道夹棍，就全“招”了。
顾满堂来看时，金玉背着身子，面朝天牢里阴暗潮湿的墙壁，就是不肯露出正脸。
顾满堂放下手中的食盒，无奈道：“怎么，这是面壁思过，饭都不吃了？可惜了小蛮亲自下厨的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