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坦坦荡荡将李治和武则天的关系据实以告，金玉心下既是吃惊，又是一阵感动。
他没有防着她。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送完莺歌入宫，金玉心中一片空虚。
虽没有指望莺歌能在楼外楼留一辈子，但一个相处这么久的人，从此就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到这里，金玉不由一阵唏嘘。
好在李治怜惜莺歌，特准金玉时常入教坊司走动，这才稍稍缓解了金玉的怅然若失之感。
经历《大唐101》那一遭，楼外楼的知名度彻底打开，当今圣上亲自驾临的消息传开后，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这段时间，金玉忙到晚上一沾枕头就倒，完全忽略了钱氏的异样。
直到某一日，孙小蛮看不下去，一边噼里啪啦拨着算盘一边提醒道：“你阿娘这几日怎么了？愁眉不展，似乎有心事。”
金玉这才注意到，钱氏这段时间情绪确实不太高涨。
以往，一个月能挣一千文的时候，钱氏晚上睡觉都要抱着钱罐子，兴奋得睡不着。这两个月，金玉在长安城里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赚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目，钱氏却不知怎么了，心绪低沉，哪有一点一夜暴富，意气风发的土大款气质？
晚上，金玉钻到钱氏被窝里，赖着不走：“好阿娘，你就跟我说说，这些日子谁怎么你了？为什么成天吊着个脸？客人都被你吓走喽。”
后半句是金玉说笑的，钱氏却当了真，一下子紧张起来：“阿娘是不是在这儿给你们添乱了？”
还不等金玉回答，又自说自话起来：“阿娘天生就没有这个富贵命，一辈子上不得台面，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人从金府赶出来，连带你跟着阿娘一起受委屈。你那时还那么小，一天三顿除了饼子就是饼子，从小到大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哎，都是阿娘不好，是阿娘没用……”
金玉不清楚这些事的个中细节，怕说多了露馅，于是用那个世界宽宥她妈的同一番话术安慰钱氏：“我的好阿娘，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你就说说，咱们娘儿俩现在这日子，过的不比当年在那金府里好吗？说起来，咱们还要感谢那个见异思迁的狗男人，要不是他把你休了，咱还过不上如今这好日子呢！你现在这个年纪，随时能找一个比那狗男人条件更好的嫁了，到时候，我这个做女儿的，亲自送你出嫁，给你二婚添嫁妆！”
钱氏本来心下郁结，听金玉这一番宽慰，越说到后面越没个正经，不由又气又笑，作势在金玉额上戳了一下，笑道：“你呀，就知道取笑阿娘！什么二婚什么再嫁的，傻不傻？”
金玉见钱氏乐了，也“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到再嫁就笑了，阿娘你说实话，一个人这么多年，是不是有看上的人了？”
钱氏假模假样在金玉身上打了几下，又是说说笑笑好一会儿。金玉听了好多钱氏回忆这个世界金玉小时候的事，直到三更天时，母女二人一个说乏了，一个听困了，才躺在一张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