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游轮靠岸，池菩校帮尹宓搬行李，要送她回家。
尹宓不愿意，自己打车回家了。
家里空荡荡的，母亲尹诗云又不在。
从小尹宓就习惯一个人守着这座大平层，尹诗云如果穿行在家里，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妈，我回来了。”她给尹诗云发了条语音，一般情况下尹诗云都不会很快回复，所以尹宓没有在意。
过年期间家里的阿姨也回老家度假了。
尹宓订了份外卖，吃过饭洗完澡，舒服地躺在卧室沙发上。
手机里大部分都是池菩校的骚扰信息。
尹宓直接忽略，最后看见有一条微信来自墨闻，就点开看。
一笔转账，金额不小。
尹宓想了想，没有收款，关了手机。
*
第二天上午，她正在床上睡觉，总是听见闹心的敲门声，吵得她没办法睡觉。
她非常不满意地走过去打开门，然而门外的人吓了她一大跳。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看着她。
“……找谁？”尹宓怔了怔，攥紧门把看着他们，过年期间物业是不是偷懒，为什么让陌生人上了楼。
直觉告诉尹宓，这两人绝对不是善类。
果不其然，一张口就像混的：“你是不是尹诗云的女儿？”
尹宓心惊胆战，但是智商在紧急时刻上线：“不是的，我是她女儿的同学，她女儿出去了。”
彪形大汉不礼貌地递给她一张纸：“麻烦你转告她女儿，尹诗云欠我们钱，别以为躲着就能逃掉。”
欠钱？尹宓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她妈资产上千万，怎么可能欠钱。
她点了点头，礼貌地笑笑：“好。你们稍微等下，我打个电话给宓宓。她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嗯。”彪形大汉相信了。
尹宓假装拿手机，转身时用力关上门，慌乱下颤着双手拨打物业电话，指责他们让坏人混进小区。
物业得到投诉，很快上来请走了彪形大汉。
尹宓打开门伸头看了两眼，确定没人了，才躲回家给尹诗云打电话。
还像昨天一样，不接。
“妈为什么会欠钱？”她疑惑不解，拨通了尹诗云助理戴荷的电话，“喂小戴，你知道我妈在哪吗？”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戴荷异常激动，声音听上去似是想哭：“宓宓，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
尹宓下了出租车，冲进省立医院，和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的戴荷见上面。
“我妈为什么会脑溢血？”一看见她，尹宓眼眶红了，嗓子也哑了，双腿有些发颤，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戴荷同情地皱着眉，扶着她的手臂：“宓宓，其实公司盈亏一年多，尹总向金融贷快速借了钱，为了开发新产品越滚越多。没想到产品出现问题，资金链断掉，借款数额太大。
公司根本还不上。尹总把车卖了抵债，请他们宽限。可是他们只认钱不认人，除夕跑去你家大闹，尹总摔了一跤，头部受伤。你知道的，尹总本身就有高血压。”
尹宓听了如雷贯耳，胸腔有一口气堵住了，她咬牙憋着：“为什么我妈从来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戴荷看着她说，“宓宓，尹总已经昏迷六天了，公司账上那点钱全部交给了医院。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也顶不住了。”
尹宓心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转身怯怯地看着监护室的玻璃窗，病床上躺着的人被机器包围着，她已经认不出那是她妈了。
她趴在玻璃上，绝望地哭。
“宓宓，”戴荷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你要坚强。还有——就诊卡上余额不多了，只能撑到明天。”
尹宓闭着眼睛哭了一会，然后哽咽着说：“我还有点钱，我去缴费。”
她避开戴荷，打开手机，犹豫了很久，收下墨闻的转账。
墨家有的是钱，虽然墨闻只是个医生，但他拥有墨氏企业的股份，年收入应该可以买下她家的大平层。
收了款她敲上两个字：【谢谢】
这笔款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当然要感谢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收了款，犹豫着给他发信息，他就已经把她拉黑了。
平生第一次被男人拉黑！
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件事，拉黑就拉黑吧。
只要有钱，都没关系。
戴荷满眼同情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要如何渡过这个难关。
好在昨晚墨闻给尹宓转了一笔款，暂时能顶几天，不然尹宓当真没有办法。她的信用卡是尹诗云的副卡，上个月透支账单还没有还呢。
短短几天，尹宓仿佛从云端跌入谷底。
戴荷守了尹诗云六天，尹宓让她回去休息了。
独自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尹宓，心里特别害怕，想起上午那两个彪形大汉，她甚至不敢回家。
晚上，她翻开手机通讯录，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
翻来覆去，这才发现联系人寥寥无几。这时收到池菩校的微信，她太需要安慰，于是点开了。
【宓宓，明天我要出差，可能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绝望的尹宓关了手机，把头靠在墙上无声地哭。
*
第二天一早戴荷来换她，给她带了早餐。
尹宓匆忙吃了两口，身心疲惫地回了家，她没有休息，跑进卧室拿出尹诗云给她买的首饰，又跑出了门。
即使把这些东西全部换成现金，也远远不够尹诗云的欠债和医药费。
尹宓穿梭在各条马路上，辗转之后又回到家，翻出衣柜中那些穿一次就放着不动的衣服，拍照挂在二手网站上。
只留了几件便宜普通的衣服供她换洗。
忙完后她瘫在沙发上，一觉睡到天黑，醒来匆忙啃了块面包，飞快地洗澡，再赶回医院换戴荷。
在医院路边给戴荷买了份快餐。
“你吃了吗？”戴荷问。
尹宓点头：“吃了。”
其实她只吃了一块面包，原本想多买份快餐的，但想想还是省了。
等妈妈醒来不用再住重症监护室，一切就会好起来。
初七了，距离开学的日子也快了。尹宓坐在长椅上思前想后，假如那时尹诗云还没有醒来，她该怎么办？
要去哪里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