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大小姐在睡觉，您还是一会儿再来吧。”
“我这姐姐还真是没规矩，哪有姑娘家家的大白天睡觉，如此懒惰成何体统。”
苏渡昱是被外头的争论声吵醒的，因为睡眠不足和过度的劳累，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珠兰看她醒了，三两步走过来，拿了个枕头给她垫着腰。
苏渡昱揉了揉太阳穴：“外头怎么这么吵？”
珠兰递上了一杯清茶，又拿过扇子轻轻给她扇风取凉：“三小姐嚷嚷着要见您，青竹在外面拦着呢，可她还是一直吵闹。”
“我洗把脸清醒一下就出去，你给我准备下吧。”
珠兰领了命，按照往常一样用那只大小姐惯用的实心镂金赤铜盆打了水，放好绸帕，就去唤自家小姐。
苏渡昱走到梳洗台前，正打算捧水洗脸，却感觉这盆看着刺眼。与常见的古铜色相比，打磨光滑的内里多出了一丝赤色。
她心里清楚，古时金属的提纯技术并不完善，常常掺杂着一些矿物质和杂质，颜色深浅不一也属正常。
她掬起一捧水，凑到面前，正打算扑到脸上，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可她从小就泡在各类药草的气味中长大，这味道再淡，她也能分辨出来。
是辰砂。
辰砂有毒，过量可致死，而皮肤长期接触辰砂，就算用量微少，天长日久也会损毁皮肤底层。
“珠兰，拿一把小刀过来。”
珠兰虽不知道大小姐要刀做什么，但看她表情严肃，不敢多问，小跑过去拿了果篮里的水果刀递给苏渡昱。
苏渡昱接过小刀，沿着盆壁内侧刮下一些金属粉末，用刀挑了放在鼻子下仔细辨别。
“叮当……”
良久，她喟叹了一口气，顺势扔下小刀，刀落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她衣裙的前襟。
“珠兰，这铜盆我可是用了许久。”
珠兰伸手去捞盆里的刀，却被苏渡昱抬手挡了回去。
“奴婢听府里老在的妈妈说，这是大小姐满周岁时候吴夫人送的，她说您貌比西子，对水自顾必是眉目如画。”
看苏渡昱不语，珠兰接着说：“大小姐您也知道，咱们这偏阁布置素雅了些，没那许多的金玉珠翠，这盆镂金镶珠，算是不多得珍惜物件了。先夫人故去以后，咱们也没添置什么用具，这盆是您自幼就用着的。”
如此，苏小姐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逐渐变的丑陋的原因就找到了。
苏渡昱还没回丞相府的时候，只想是苏小姐平日里居住的环境不适，没成想，确是有人刻意为之，且对一个刚满周岁的孩童下此毒手，这吴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至极。
“你只顾在这里拦我，有这功夫去把她叫醒不就完了，主子没规矩，你这丫鬟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苏渡昱听见院落里苏婉惠还在口无遮拦的喋喋不休，又低头看着那个荡着一圈水波纹的铜盆，勾起了嘴角。
完璧归赵才不枉费苏婉惠炸呼呼跑来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