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越来越小，米小箐低头摆弄那张饭卡。
一双手忽然探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明天早上来医院找我，我带你去做胃镜。尿检你吃完饭去做了，不许退单。”
米小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那个医生叫你呢，你赶紧去啊。”
“你答应我我就去。”
她终于是笑了，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到穷途末路都不会知道，原来脸和命比起来真的一文不值。
点了一碗饭一个素菜，她端着餐盘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缩着，看着满满一大碗的饭菜，她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四年前和秦屿毕了业在外面租房子住，有一天，他回来得很晚。
“箐箐，我有点事和你说。”
她做了一桌子热饭菜，秦屿刚进门就开始一个一个放进微波炉加热。
秦屿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忽然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箐箐，我爸妈把我的卡断了。”
她惊愕地回头看他，微波炉也忘了按。
“你别担心，我一定努力工作，等咱们存了五十万就结婚，好不好？”
那时候的米小箐其实也明白，五十万就是个幌子。但她太爱秦屿了，一切的坏念头才生出来就会被“结婚”压死。
舀了一勺米饭送进嘴，煮得很烂。以前她和秦屿都不爱吃，但今天却一口气吃了半碗。
就要眼泪拌饭吃的时候，对面忽然啪的一声放下一个餐盘。
她错愕地抬起头，却看见上次住院遇见的年轻实习医生带着春风似的笑站在她对面。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她俏皮地朝米小箐眨眼睛，咧开嘴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没等米小箐点头她就自顾自坐下了，伸着头朝米小箐餐盘里看了一眼，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碗里丢了片肉给她。
米小箐进食的动作停下了，默不作声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到碗里。
“你是不是上次住514病房的那个被酒瓶子砸到脑袋的患者啊？”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是来复查还是又生病了？”
米小箐不想多说话，惜字如金地回答：“嗯，你们裴主任非要我来检查的。”
没想到那姑娘竟然瞬间有了精神，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真的？我本来就觉得你和他关系不一般，原来他真的对你有意思？”
“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这你都出了院了还主动跟你联系，关系肯定不一般啊，”她摇头晃脑地说着，“哎，你是不是叫米小箐啊？当时我看值班表的时候就觉得你名字特别独特，像是青春文学的女配。”
“你好会说话。”米小箐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那小姑娘丝毫没觉得她话里带刺，反而骄傲地翘了辫子：“那当然，我这口才能把渣男骂跑，你信不信？”
米小箐嚼着青菜，不声不响地抠了抠勺子。
“我叫魏芸，”她划拉着手机，翻出一个二维码递过来，“可以认识你吗？”
看着她兴致勃勃精力充沛的样子，米小箐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有原本陌生的女孩这样不顾一切地逗她开心。
“不太可以。我手机今早丢了，不好意思。”
魏芸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复，脸上的笑有点绷不住。
米小箐也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歧义，叹了口气把空空如也的口袋翻出来：“我没骗你，真的丢了。实不相瞒，我已经穷得只剩下这身衣服了。”
这回魏芸彻底呆住了，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米小箐想，也许自己的态度确实过于强硬，看着小姑娘那憋屈样，她软下声来道了个歉：“最近遇到的坏人比较多，就对你也留了个心眼。对不起啊。”
魏芸嘻嘻地笑起来，年轻的脸上全然不见刚刚的不悦：“没事没事，你刚刚说什么坏人啊？是裴主任那个哥哥吗？”
“没，我跟他不熟。”
米小箐上学时也遇到过这么有活力的女孩，热情洋溢得让她招架不住。她咽下最后一片青菜，端起餐盘站起身道别：“很感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手机号的话我可以速记一下，等我找到手机就联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