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焦急的话声传入耳,文绣不由停下步子,听得柏招福又说:“看来只能去村东刘老爹那里,讨个方子来试试了。”
“刘老爹根本就不懂医,曾好几回救治不当,害死人呢,他的方子怎么敢拿来给豆豆用?”魏氏表示反对,“不然,去县城药铺买些药来吧。”
柏招福叹气:“唉,我也想,可是手里钱不够啊,人家是不肯赊账的。”
“那怎么办,豆豆病成这样,不能不管呀。”魏氏说话已经带了哭腔。
“没办法,谁让她生在这个家,摊上我这么个没用的爹呢,”柏招福也哽咽了,“我还是去寻一趟刘老爹。”
家中的钱财都被原主一手掌控着,有什么需要,得先去求她,而豆豆是个女孩,原主一直不喜,根本不可能为她花钱,以前小丫头生病,她就没管过。
文绣默默哀叹了一声,踱步进门。
“找什么刘老爹,孩子发烧耽误不得,赶紧带到县城去看大夫。”
说完,回屋拿了钱,对魏氏说:“不用都去,有我跟老大陪着就成了,你在家做好饭,我们很快就能回的。”
魏氏惊疑地看着她,有些放心不下,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便叮嘱柏招福照顾好豆豆。
文绣在屋里找了几圈,诧异道:“怎么没看见海棠?”
柏招福将女儿驮上,又裹了件厚实点的大衣,这才说:“小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要下午才能回呢。”
奇怪了……文绣不禁想起了昨天柏海棠找自己问嫁妆的事,心下一沉。
东水村离县城并不算太远,徒步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进了城后,很快便找到一家医馆给豆豆看病。
大夫诊过脉后,蹙眉说道:“这是受风着凉所致,必然是最近天气转凉,没注意添衣,不过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这孩子就危险了。”
其实并不是没注意添衣,而是根本没衣可添,豆豆和魏氏一样,不止挨饿,还要受冻。
文绣都不禁为原主感到羞愧。
柏招福此时满脸愧色地坐在榻边,望着瘦得只剩骨头的女儿,叹息着摇头,猛男落泪。
是他没用,连妻女都保护不好,但凡他能多反抗一下娘,也不至于让她们过得这么惨。
可是,因为母亲在场,这话他却只敢烂在肚子里。
文绣本来以为他好歹要抱怨两句呢,可他却只是叹气……见此情景,也是够无语的,一个大男人懦弱至此,真是没谁了。
大夫开了药后,叫医童熬好,给豆豆喂下去,过得一个时辰,烧便慢慢退了,人也醒了过来。
柏招福背起女儿,文绣则拿着药,离开医馆,出城回家。
路过一家布行时,文绣特意进去扯了几匹布,准备回去给孩子做几件新衣。
从布行出来,柏招福道:“娘,家里还有布,何必花这冤枉钱?”
“这是给你女儿的,怎么叫冤枉钱?”
“小孩子用旧布做一身就行了,新的给她是糟蹋。”
文绣:“……”
真想敲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怕老娘不用怕成这样吧?
不过话说回来,柏招福能这么说,也是受他那个极品老娘打压太久的影响。
“你答应过,会很快娶我过门的,可不能言而无信。”
这时正好路过一个巷口,母子俩的对话被一道激动的话声打断。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文绣循声望去,见巷子里一男一女正拉拉扯扯着,举止十分亲密。
那女子穿着湖绿色的襦裙,身姿窈窕,貌美如花,不正是声称有事要办的柏海棠?
好家伙,她的事就是跟男人约会?
“我答应过的,肯定会做到,”那男人轻抚她的脸颊,语气很是温柔,“你且回去再多等几天,待我说服父母,安排妥家里那只母老虎,立刻就娶你。”
他拇指上戴着扳指,头束玉冠,一身的绸缎华服,一看装束就知是出身富贵。
看年龄已经快三十了吧,哼,老牛吃嫩草!
文绣将眉头一拧,快步往里走去。
“放开我女儿!”
“娘?”柏海棠吓了一跳,赶紧松开男人的胳膊,乖乖站好。
男人打量了文绣两眼,咧开嘴一笑:“是未来丈母娘啊,幸会。”
“打住!”文绣被他这句“丈母娘”弄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论年纪,现在的她也不比这厮大几岁呢。
“阁下贵姓?”
对方作了个揖,笑答:“在下姓张,是城中荣福堂的老板。”
城里只有一家荣福堂,是做药材生意的,听说半年前还在外地开了分店,家业也算挺大的了。
文绣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张老板,失敬了。”
“不敢。”
张老板笑吟吟的,颇有自得之色,本还欲张口,文绣已拽走了柏海棠。
“走了,回家。”
“张郎,改日我再来寻你,等我!”柏海棠且走且喊道。
还张郎?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文绣一阵恶寒,走得更快了。
回到家中,柏招福带着豆豆进了房间,文绣则气呼呼地坐在堂屋主位上,咕嘟咕嘟灌了碗茶。
还没开口呢,柏海棠就一哆嗦跪了下来,颤声道:“娘,您别生气,关于张郎的事,我本来打算回来就跟您说的。”
“换个称呼,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叫的‘蟑螂’呢!”文绣嫌弃极了,缓了缓,摆摆手道:“起来。”
这家里人动不动就下跪,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不适应。
柏海棠迟疑着站了起来,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又不敢说。
文绣先开了口:“那个张老板,你们何时勾搭上的。”
“两个月前,我去县城给二哥送衣服,碰,碰到的。”柏海棠低着头支吾道。
“他承诺娶你,你就信?”文绣在现代已经二十八岁,什么样的渣男没见识过,张老板那种的,一眼就能识破。
柏海棠却是深信不疑,坚定地点点头:“张郎不会骗我的,他对我是真心实意。”
文绣看着她叹了口气,傻姑娘呀!
“张老板家里的正妻是宦官之家出身,在生意场上可助益良多,他能舍得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