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林昊行锋锐的目光扫向一旁跪着的婆子们，“今夜，是谁值守？”
他话刚落，便有一人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了，“回侯爷，是奴婢。奴婢整夜都守着门房，未见有人进出啊。”
每个院子一到时辰就会落锁，且有人值夜，若是有东西进出，必定瞒不过门房。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背后之人就是这碧沉居里的人。
显然，林昊行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面色严酷，眼锋扫过如刀刃般锐利，“我从来不信什么鬼魂作祟，今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侯府里兴风作浪！来人！”
他话落，就有一队护卫从院外哗啦啦涌入，腰间别着长刀，面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林昊行的随行护卫，有几个甚至当年还跟他上过战场，杀过人手里染过血。
他们一入内，便引起一阵骚动。内宅妇人们目光惊惧地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吓到了又迅速低下头去。
这些人一贯都在外院护卫，林昊行极少让他们进内宅，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
他右手一挥，厉声下令，“去搜查两侧耳房。”
耳房，正是下人们的居所。
护卫应声而动，自行分成两拨，往东西两侧冲去。片刻后，就听到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林姜依着绮珠和沉香，视线从跪地的女使婆子们身上一一掠过。此刻他们都低垂着头，虽然面带惊惧，但并未见明显慌乱的神色。
若不是行凶之人不在他们之中，便是那人知道自己并未留下证据，纵然翻箱倒柜也查不出什么。
果然，半柱香之后，护卫来报，查无所获。
这无异于在挑衅林昊行的的权威，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这时，夏兰心娇娇媚媚地上前，递上一个台阶：“侯爷，这事不如就交给妾身，您近日事务繁忙，不要为这些事费了心神。半夜三更的大家也都乏了，先让他们回吧？”
林昊行默了片刻，薄唇动了动，似要开口，林姜突然上去一步，冲他福了福，“回父亲，女儿有一计，可将那捣鬼之人找出来。”
夏兰心嘴角的弧度一顿，眸光不明地看向她，“姜儿，此事还是……”
话还未说完，林昊行便开口打断她，“你可有把握？”
林姜抿了抿唇，有些羞怯，但眸光是坚定的，“请父亲相信女儿。”
林昊行看了她片刻，点点头。
林姜侧首对着沉香和绮珠二人耳语了几句，两人依言走到跪着的一众碧沉居丫头婆子身后，仔仔细细地瞧着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昊行的视线在绮珠的脸上顿了许久，像是恍惚了，直到对方回到林姜身侧，他才怔怔回过神，眼帘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兰心离得他最近，也是她最先发现他神思不属的。
她看着不远处那张娇媚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无措，随后便是心火暗起，携着强烈的不甘和怨毒在胸腔之中翻搅。
不过，夏兰心当了这么多年的侯府夫人，城府早已远胜当年。她深吸了口气，暗暗压下心火，心道不过是个丫头，自己有的是法子。
林姜将她的异样收进眼底，面上不见分毫。
听完沉香绮珠的回话，她上前一步，指着人群中的其中一名女使，说道：“你，就是那个捣鬼之人！”
在场一片哗然。
林鸾更是不敢置信地上前，“云檀，是你？”
那人惊惧抬头，看了眼林鸾，随即朝林昊行磕起头来，“侯爷，不是奴婢，奴婢是无辜的。”
“奴婢七岁卖到侯府便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二小姐，您要相信奴婢。”
闻言，林鸾看向林姜，脸上已是带着明显的质疑，“大姐姐，会不会是弄错了？云檀她一直在我身边伺候，不会是她的。”
其他人，便是林昊行，也怀疑地看向林姜。
她也不辩解，直接看向云檀，“若你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不妨将你的鞋脱下。”
云檀面色迟疑，不过，到底是依言脱了下来。
林姜将鞋底朝上，面向众人，“我方才让人瞧过了，所有人的鞋底都是干干净净的，唯有你的，鞋底沾了泥巴。”
云檀面上一阵慌乱，怔了怔后高声道：“我，我是……”
林姜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又道：“方才我瞧了，这猫儿身上的泥巴还是湿的，显然它原是被埋在了土里，入夜后才被你悄悄挖出来挂去了檐下。”
“若是你还要喊冤，那现在就让他们拿着你的鞋去院里找一找，对了对地上是否有你的脚印。”
林姜这番连珠带炮，云檀早已脸色惨白，颓然地倒在地上。
众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鸾由女使扶着，不甘地冲上前去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