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洛

白斩月抬手揉揉白鹿儿的头发,眼神怜惜道:“真是个小可怜,走吧,族长来江城了,你也好久没见他了吧。”

白鹿儿破涕而笑,有些兴奋道:“之鹤来了?”

“嗯。”白斩月抬脚道:“走吧,我特地来带你去见他。”

一处湖畔的老宅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亮起了光。

红木制成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白府。

那牌匾后面藏着两道符,设了结界,在普通人眼里,这座宅子破旧不堪,门上的锁匙铁锈斑斑。

这障眼法自是对白鹿儿和白斩月两人无效,两人站在门前环顾了一圈,便敲了敲门,大门打开一个缝隙,他们赶紧闪身进去了。

门后站着两个穿在黑色外袍的人,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长发束在脑后,双腿紧绷站的笔直,躬身道:“二少,小小姐。”

白鹿儿嘟着嘴巴道:“都说了不要多加个小字。”

“哼。”白斩月冷道:“谁让你本来就小。”

白鹿儿挺了挺胸,不满道:“人家哪儿小了!”

站在身侧的两人听了,面具下的脸有些微红。

“给我闭嘴!”

白斩月忍不住又抬手在白鹿儿的头上敲了一下。

他淡淡道:“族长呢。”

其中一人赶紧回道:“族长大人在书房。”

靠着西边的房间亮着灯,只开了半扇门。

室内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一方宝砚里已研好了墨。

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千里江山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站在案前的人正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神情专注。

白鹿儿进了门,就凑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胳膊摇晃道:“之鹤,我好想你呀。”

这一抱,白之鹤的手一滑,墨汁掉落,描了半晌的帖子,就这么废了。

他有些惋惜的皱皱眉,放下笔,但却没生气,反而目光怜爱的摸摸白鹿儿的头:“我的小公主,舅舅也想你。”

眼神忽然落在白鹿儿缠着纱布的手上,立刻神色一凛,厉声道:“谁伤的你!”

白鹿儿赶紧摇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舅舅,你别生气。”

“舅舅怎么会生你的气。”白之鹤一脸的心疼,轻咳了一下,责怪的扫了一眼白斩月。

“斩月,我把鹿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白斩月低着头,一脸的恭敬,不敢反驳:“是我疏忽了,任凭族长处罚。”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

白鹿儿扁着嘴巴道:“舅舅,你别怪我哥,他这人虽然抠门了点,但他还是很照顾我的。”

白之鹤叹息了一声,有些郁闷,摇摇头道:“看来鹿儿是真的长大了,之前哪次不是向我控诉斩月的这不好那不好,现在都会替他说好话了。”

白之鹤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突然懂事了,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白鹿儿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白斩月,他冷冷的眼神盯着她,恨不得盯出一个大窟窿。

白鹿儿的脸上猛的有一丝僵硬,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人该不会生气了吧,她似乎听到了零花钱被扣掉的哗哗声。

她抬起纯真的眸子,真诚道:“舅舅你别胡说,我哪有说过那些话,你肯定记错了。”

说完,还拼命的挤弄着眼睛。

白之鹤会意的轻咳了一下,眯着眼睛道:“瞧我这记性,鹿儿说的对,是舅舅记错了。斩月,你别放在心上。”

白斩月轻哼了一下,交叉着胳膊,倚在窗户边上。

一只白猫突然爬上了窗台,身子肥胖,全身雪白,憨态可掬,两只蓝色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白斩月。

它眼神冷酷,冲白斩月叫了一声,似乎在说:滚开,挡道了,笨蛋!

白斩月斜眼瞅着,轻笑着道:“白洛洛,你又长胖了。”

白洛洛翻了个白眼,又叫了一声:你才胖呢,你全家…不对不对,错了…它也是白家人,差点把自己骂进去了。

“洛洛!”白鹿儿一听立马兴奋了,“洛洛也来了!”

这声音?白洛洛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拔腿就跑,拖着肥胖的身子窜到地上。

白鹿儿正好冲出来,看到它,两眼放光:“洛洛!快到我怀里来,我好久没撸你了,想死我了。”

那一刻,白洛洛突然想起了被这个小魔女支配的恐惧,迈着小短腿像只无头苍蝇乱窜着,跑到哪都好,就是别落在白鹿儿的手里。

白鹿儿在后面追着:“洛洛,你别跑呀,快到姐姐怀里来。”

白洛洛拼命的摇摇头,凄厉的惨叫着。

白之鹤见此摇摇头,只是嘱咐了一句:“鹿儿,注意你受伤的手。”

便随那一人一猫去了。

他坐在红木椅上,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脸上的笑意隐去:“斩月,你似乎还在不满我的决定。”

白斩月摇摇头:“斩月不敢。”

“我只是觉得让鹿儿老老实实呆在鹿鸣山,她就不会遇到司徒林深了。”白斩月继续道:“那样,她就不会受伤,更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之鹤拿起茶杯呡了一口茶,正色道:“我也想过把鹿儿困在鹿鸣山一辈子,从生到死,只要她能安然度过这一生,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隐瞒她的存在。”

“可是,她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自以为是的说为了她,就擅自决定了她的一生。”

白斩月忽然抬起眸子,冷然道:“但你明明知道,她离开了鹿鸣山,就会踏上这条诅咒之路…”

“斩月。”白之鹤打断了他,意味深长的道:“你错了。”

“她姓白,白家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此生,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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