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洵美没见到刘媛,倒是几天后,刘媛给她打电话,让她来一趟医院。
许洵美打车来到医院,刚到住院部大楼,刘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让她直接上天台来。
打开通往天台的门,许洵美隐隐约约听到哭泣声,抬步来到天台,还没站定,一个身影闪到身边,来不及反应,重物砸在后颈,跟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天台上风大,从四面八方灌了过来,许洵美只觉得冷,周遭充斥轰鸣声,还有哭泣声叫喊声,直往脑袋里串。
好一会儿后,轰鸣声渐渐变成了警笛声,许洵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倒在她不远处的杜筱安。
许洵美坐在警局的时候,人才完全清醒过来,配合着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裴燕堂站在车边等他。
在案件没有查清之前,她哪儿都不能去,她的丈夫出面提供了担保。凉风入体,在幽幽暗暗的路灯里,后知后觉的想起,所谓的丈夫是裴燕堂。
“不是我。”一天的精神紧绷,如今坐在车里都没能得到半分缓解,喉间似乎堆满了沙子,发出的声音嘶哑的不行。
刘媛死了,从天台坠了下去,人当场就没了。她从天台上遥遥看了一眼血泊中的人,就被带到了警局。当时天台上有三个人,她和刘媛还有杜筱安,警方说现场有打斗痕迹。至于她提出的被人打晕,目前警方还没有找到作案凶器。
因证据不足,刘媛又有吞安眠药的前科,警方没有立即做出判定是否他杀。
“刘媛死前给筱安发了短信,是想当面跟筱安道歉。”
“我去天台,也是刘媛给我打的电话,她说……”戛然而止,剩下的话在泯默的空气里失了意义。
电话里,刘媛什么都没说,她是急于想知道刘媛为什么要撞裴燕堂,才没有多想就赶了过去。
“刘媛死了,天台上就你和筱安,你说不是你,哪会是谁?”
平平常常的一句回复,许洵美在最后的几个字里听出偏袒的意思,“为什么不会是杜筱安?”
“不会是她。”没有据理力争的温淡语气是不接受反驳的笃定,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杜筱安。
“不是她,那就是我了?”许洵美转头,望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在你心里,也认为是我,对不对?”
“筱安上天台是去接受刘媛的道歉,她为什么会晕倒?”
他的疑问是一把锋利的刀扎到她的心口,每一个字像一枚钢钉将她钉在死亡的十字架上,刘媛的死是她,杜筱安的晕倒也是她。
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许洵美半低着头,拼命地眨着眼睛。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时,她又倔强地问,似乎是濒临死亡的最后挣扎。
裴燕堂没有回复,沉寂的车里响起杜筱安打电话来的铃声。许洵美见他毫不犹豫地接通,眉目映着光影的柔和。
“好,我现在就过来。”声音未落地,他已经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你一定要过去吗?再怎么说,我们已经领了证。”她声音清浅,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和藏不住的期待。
“她需要我。”
许洵美噎住,同样的奢求涌出心口,止于喉间。她转头看向他,撞上他深邃如渊的双眼,茫然夜色里,他眉间折出淡淡的痕迹,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她最后的勇气。
在他凉薄的视线注视下,她自觉地下了车,身边是霓虹焕彩的路灯拉长的身影。
形影相吊,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