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

她也并非没有听说过自己母亲的罗曼蒂克史,她被父亲抛弃以后;因为自己尚不老去的容颜,很快成为了M市交际的明星,很多男人与愿意跟费安有联系的。

她最喜欢穿着包臀裙,头上带着小礼帽,画着最鲜艳的红唇——但是,某一夜回来以后只是哭,那时候费月还小,也并没有问出她伤心的原因,只是从那个晚上以后,她的母亲,就犹如一颗明星沉落了。她竟不去化妆,甚至美丽的衣服都不去穿了。

直到她几年前死去的时候,患了血液的疾病,很快速地就剥夺了她的生命;总之,她年轻的时候当然是一个美人,并且死去的时候,也符合美人的结局。

费月站在墓地前,这样依依地想着,便认同了或许是母亲浪漫生活中一位尚且以为记忆是很珍贵的东西的人,在某个时节觉醒了对时间的伤感,而跑到这里来,为这一个消失在时间中的美人献上一朵花束。

费月便俯下身子捡起这朵花来,重新立在了母亲的墓地上。她做完这一些,也并没有感到哀伤,只是十分淡漠的样子,这绝非说她对于母亲没有感情,只是她本来的天性,便是有点冷淡的人罢了。

两人从墓地中出来,时间已经指到了八点的刻钟,赵延请费月先吃了早饭,他们便到了一家评分很不错的店家,食用这些寡淡的,但是十分有滋味的粥水,包子;敏感的费月,见赵延从刚才开始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于是她问道:“赵延,喂,你是怎么了呢?”就连她的呼喊,他也十分迟钝,等了四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没有什么的,当然!”他急忙点头,说完这句话,就去喝粥,但没有估量好热度,嘴唇一碰上瓷碗,就热得哑呓了一声。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赵延。”费月有些担忧地递给赵延一张餐巾纸,他擦了擦嘴,仍然重复说着没有什么。她虽然心里狐疑,但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了。

两人吃完了饭,去到星辰公司的时候,赵延仍然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下午下了班,也没有再见到他的影子。

真是古怪,费月自己乘着地铁这样想着。自己正向M市南边的一处商场里过去,其实是买一些日用的商品,但是小时候常常到那边去,这时候心里就起了一种回忆。虽然心里想得是,会不会被人家再次挟持的样子,但给自己定下许多规矩,比如天黑之前必须回到酒店,在外面只去热闹的地方,打车,只是租一辆汽车自己去开……

她这样周备妥当了,便以为无懈可击的样子。跑到了最大的K商场,天还是下午5点钟的懒光,但是商场内部炫耀似的射线也已经启发起来,投射到眼睛里,也要叹息这光污染,把好好一个迟日的面部,人工地改变了。

她进入商场之中,以前喜欢的那一家烧食店已经换成了人人喜欢的快餐,她曾经买过便宜的手镯的那家玉器店,八十岁的老婆婆,也不知道是否还久居人世;她周周逛逛地,从一楼走到六楼,从玉器店走到小吃家,竟没有一处能够吸引她的视线的。

“唉唉,你到这种地方来,却也对不起自己心中的回忆,你在这个M市生活过的十八年,似乎从来是一片空白!”

她这样想着,也就感到周围的华丽没有了意思,跑到二楼中段的一处沙发上,买了一杯甜品在那里喝着,一面喝着,一面又忍不住打量四周,忽而见到了两个面熟的影子,正踏着电动楼梯慢慢地从下边运作上来。

她的心里一顿,看着那两张熟悉的面颜,正是魏秋,魏驰姐妹两个;只是看他们的表情,做姐姐的十分阴郁,做弟弟的却十分开心。她看着这两个小魔鬼的身躯,就忍不住心里一抖,立马站起身来,但是她的举动十分突兀,恰好这两个人也将背对的头颅回转过来,一瞬间六目相对,费月失语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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