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目是清冷的,即便戴着眼镜,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不屑,或是觉得没有必要。
当然,他有傲慢的资本。
在江蓠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肖广白是她这种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的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不过现在,这个人就坐在她的对面。
“离开他,你想要多少钱?”肖广白把一叠照片扔在江蓠面前,并未抬眼,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江蓠低头看了一眼,照片里是她和一个中年男人,他们离得很近,看上去动作有些亲昵。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江蓠紧紧揪着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看着肖广白,声音怯怯。
她的反应似乎早在肖广白的预料之中,他冷笑一声,伸手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你的生活环境,你想傍个男人,我可以给你介绍,但是,他不行。”
听出他语气里的轻视,江蓠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了血色:“肖叔叔是对我很好,可是我是把他当长辈尊敬的!”
肖广白见过很多撒谎的女人,无论她们装得多楚楚可怜,哭得多梨花带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在江蓠的眼神里,他却看不到表演的成分。
肖广白凝眸,认真地看向江蓠。
她的五官真的算不上精致,顶多是耐看型的,她很瘦,脸色也有些过于白皙,看起来病恹恹的。
白体恤,牛仔裤,虽然有些旧了,但洗得很干净。
齐耳短发,素面朝天,完全就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这么普通的女人,丢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她的眼睛,她的黑瞳部分比眼白部分多,看起来黑白分明,就如小婴儿般纯真无害。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任谁都无法把她跟小三这种词联系在一起。
肖广白看了她很久,似乎想在她身上发现一些端倪,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渐远,江蓠微微转身,看着关上的门,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的手里,是肖广白刚经过她身边时,她顺来的皮夹。
江蓠跑回桥洞底下,见有几个小男孩儿正嬉闹着向南星丢石子,南星吓得一边躲一边惨叫。
江蓠立刻从地上捡了根树枝,跑过去挡在南星前面,冲几个男孩儿挥舞:“干什么你们,滚!”
“一个傻子,一个疯子!”男孩们朝她做着鬼脸,然后一哄而散。
南星手臂上被砸了好几块淤青,可是看着江蓠脸上的怒气,她硬是把眼泪忍住了:“篱篱,不气,我不疼……”
江蓠原本也不是生南星的气,但她没多解释,只是弯身收拾了一下她们的东西,拉着南星就走:“我有钱了,给你买好吃的。”
虽然这么说,可她带着南星装模作样逛了好几家商场,却什么都没买。
江蓠看着兜里仅有的钱,再看看对着橱窗里的蛋糕流口水的南星,狠狠心拉着她走进了店里。
南星哪里进过这么高级的地方,更没有见过这么多琳琅满目的糕点,她抓着江蓠的手,指着蛋糕上的樱桃,高兴地叫道:“篱篱,篱篱,这个红的是什么,可以吃吗!”
听到她的声音,旁边的人都立刻投来探询的目光,可能开始以为是熊孩子在喧闹,但发现南星是智力有问题,也就不再看她们了。
两个趿拉着人字拖,穿着大花裤衩的男人,摸着下巴猥琐地笑着,视线一边在南星身上扫视,一边说:“长得挺正的,可惜是个傻子。”
江蓠暗暗地攥了攥拳心。
其中一个满脸粉刺的男的戏谑地笑着,走过来的时候,还故意用手肘擦过南星的胸部。
江蓠看到,连忙把南星拉到身后,怒目瞪着那个男人。
“看什么,没碰你不高兴啊。”
那张油腻的脸,几乎快贴到江蓠的鼻尖,说出的话也让江蓠一阵作呕。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向门口走,经过一对情侣中的女孩子时,他竟假装提鞋,用手机偷拍女孩的裙底。
江蓠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拍了一下女孩的肩,女孩一回头,正好看到那个男人的手机画面,立刻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变态啊!”
旁边的男朋友听到,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那男的拿着手机狼狈地跑了。
另一个猥琐男看了看江蓠,本想教训她,但听到店员说要报警,对江蓠说了一句:“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