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鹄祥瑞

刘弗陵幼时身体还颇为康健,但少年后因肩上担子重,课业也很繁重,就渐渐有些劳累不支。

他虽然人有所长大,但体格并未健壮,依旧瘦瘦的,脸色有点不健康的苍白。照顾他的鄂邑长公主归结为霍光管教得太为严厉,把个发育中的少年硬逼成一个病秧子。

刘弗陵的确心脏有些偏弱,太医诊断为心痹。这是一种慢性病,需要好好调理。鄂邑长公主于是精心地替弟弟进献补汤。

补汤的成分五花八门,什么人参、丹参、三七,都是对身体有益的药物。刘弗陵吃饭时就得吃药,不由有些厌烦了。

等凤儿入宫后,长公主把督促刘弗陵吃药的任务交给凤儿。年幼的凤儿于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管着刘弗陵。

冬日里天气寒冷,刘弗陵感染时气,身体越发不好起来。这日他就卧床不起,早课也省了。在榻上捂三层被子,房间里还一直烧着炭盆。

凤儿来探望生病的陵哥哥。她带了一篓鲜黄的柑橘。

“陵哥哥,你好点没有?”凤儿走到榻前,轻声问道。

刘弗陵虚弱睁开眼,示意凤儿坐下来。

凤儿挨着坐下,剥一个橘子,将橘皮扔进炭盆里,于是寝宫里充满了橘子的甜香味。

刘弗陵嗅嗅,觉得清爽了几分。凤儿把橘瓣一点一点喂到刘弗陵嘴里。刘弗陵慢慢嚼着。

“药还没有喝啊。”看见床边放着的药碗还没动,凤儿马上放下橘子,端起药来要喂刘弗陵。

她像一个严格的医生。刘弗陵乖乖地支起身子来。他只穿着夹的寝衣,凤儿忙给他披上一件狐皮的厚袍。

凤儿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刘弗陵喝药。喝完后,又给他剥橘子吃。

“等你大好了,我们去后山看雪。”凤儿温柔地说。

“山上雪大吗?”

“听回来的小黄门说,雪厚得很,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很好看。”

“唔。这冬天真难熬。朕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那我每天都来陪你。两个人总要好玩一些吧。我给你读故事。”凤儿真像一个贤良的小妻子。

凤儿取一册简书,给刘弗陵读起来。“《山海经·海外北经》里说,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刘弗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生病的时候,人格外脆弱。刘弗陵感念凤儿对他的体贴和真心的依恋。

这个也许还称不上男人的男孩,切身地体会到来自异性的那一份深沉的爱,于是,他把这份爱放到了心间。

以后,朝堂上的惊涛骇浪,世事流转的变幻莫测,渺小个人的无所依傍……刘弗陵始终没有背弃这个女孩。

他的结发之妻,他的皇后。

冬去春来。

建章宫内的太液池里,水草浮动,春意盎然。

一天,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美丽的黄鹄,纤细的脖颈,宽大的翅膀,优美的身形。它停留在太液池,梳理着它的羽毛,发出悦耳的叫声。

宫女们很快传开了。刘弗陵也亲自来观看。

大家都说这是难得的天降祥瑞。

正好这天是上官凤儿的生日,刘弗陵对凤儿说:“黄鹄是为你而飞来的,这标志着大汉有你很吉祥。”

上官凤儿喜不自禁。

群臣提议褒赏上官家,上官桀已经受封了安阳侯,于是提拔骑都尉上官安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升为车骑将~军。

上官父子权倾朝野,很是得意。

上官安暴发户心理,未免举止有些轻浮孟浪。

凤儿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父亲骄横的不好风声,她很是担忧。她于是让上官安进宫来,委婉规劝了一番。但是,因他是自己的父亲,重话也说不得。

可惜凤儿,摊上了这么不明理的祖父和父亲。这给以后的前途埋下了暗雷。

刘弗陵因黄鹄祥瑞,还特意作诗一首。“黄鹄飞兮下建章,羽肃肃兮行跄跄,金为衣兮菊为裳;唼喋荷荇,出入蒹葭;自顾菲薄,愧尔嘉祥。”

不用说,小皇帝文采斐然,还很谦虚高志。上官凤儿很喜欢这首诗,她不仅抄下背熟,还让人谱曲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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