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礼

天亮了。外面,是个清晰的世界,是侍卫环绕的威严的皇宫。

开阔整洁的御道上,高大英武的披甲兵士林立。威武的凤阙高耸入云,捧着露盘的金铜仙人像静默矗立在宫门前。

有盛大的仪仗出来迎接来宾了,一时间,礼炮鸣响,锣鼓喧天。皇城外的街道,民众自发地聚拢围观,议论纷纷。

听说我们的小皇帝娶妻了!今天,是小皇后进宫的日子。

小皇后在哪里呢?

看,小皇后出来了!!

凤儿拉着妈妈的手,她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台阶。她将一步一步走上去,一直走上去,走进那世间上最肃穆但最能吞噬女人青春的地方。

她其实什么都不懂。

她的外公,大司马霍光身穿威严的绯红朝服,将她迎进了大殿。外公同内侍低声说了几句话。一个侍从大声宣布:皇上驾到!

凤儿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

从宫殿的侧门慢慢走进来一个头戴珠冠身穿红面黑边龙袍的男孩。他颀长的个子,瘦削的身材,英俊的面容。目光淡然地环顾着周围,整个人就像玉石一样清雅,散发着光彩。

凤儿屏息注视着他。她发现他的一只手紧握着配在身侧的一柄乌黑却闪着奇异光芒的宝剑。

虽然他还是个小少年,有着未脱的稚嫩,但是却洋洋洒洒,无怒自威,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

他就是汉昭帝刘弗陵,纳后这一年,他12岁。

刘弗陵走到了上官凤儿面前,他看着凤儿。凤儿也毫不害臊地盯着他看。

刘弗陵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真小。被大人气的华贵装束包裹着,像个小木偶。只有那张稚气的小脸,还活泼泼地有些神采。

两个孩子就这样互相看着。

然后,刘弗陵笑了。他主动伸出了手,拉住了上官凤儿的手。

帝国的小皇帝和小皇后第一次见面,没有规定他们必须说什么,必须做什么。霍光看着,上官桀看着,满殿的臣子和上官家的亲眷都看着,还有一直照顾刘弗陵的鄂邑长公主也在旁边。

刘弗陵紧紧拉着上官凤儿的手。上官凤儿一脸害羞的笑容。

刘弗陵说话了,“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凤儿看着刘弗陵的眼睛,“我叫凤儿。”她顿了顿,体贴地说:“是凤凰的凤。”

刘弗陵于是点点头。

上官凤儿初见圣颜,却毫不胆怯。她也响亮地回问:“那请问皇上叫什么名字呢?”

大家都有点想笑。两个最尊贵的小孩子之间的互动,真有趣。

刘弗陵认真地说:“朕叫刘弗陵。”

“那我能叫你陵哥哥吗?他们说我是你的皇后。”凤儿真热情大方。

刘弗陵好像有点招架不住。

他脸有点红。他习惯性地问霍光,“大将~军,皇后能叫朕陵哥哥吗?”

霍光不禁笑了。

霍光还没有说话,鄂邑长公主在旁边说:“上官皇后在外人面前只能叫皇上陛下。”

凤儿看看这个威严的女人,只有点头。

外公说话了。“上官凤儿接旨!”

刘弗陵松开手,转身步入了属于他的龙椅。

上官凤儿跪下来了。见皇上的礼节是教养嬷嬷以前就教熟了的,全套凤儿都会。如今有条无紊地执行起来。庄重地跪下,磕头,三跪九叩,口里念叨“陛下万安!”

述礼太监念了加封上官凤儿为大汉皇后的圣旨。

“兹尔上官氏,恭良温厚,端庄贤淑,毓秀钟灵,德仪备至。以册宝封尔为大汉皇后,母仪天下。犹天地之相成,日月之继照。”

凤儿聚精会神听着,她牢牢记住了“大汉皇后”、“母仪天下”的字样。

礼官赐了皇后的金册和玺绶。上官凤儿一一收下,然后谢恩。

凤儿她做得很好。一个6岁的小丫头,没有一点不合礼的地方。纳后典礼举行完了,上官凤儿就正式入了宫。

她住的宫殿叫长乐宫。从此,世间上多了一个被礼法约束的皇后,少了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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