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沧桑低沉的声音响起，贵为百官之首的当朝丞相，跪地颤抖：“是臣教女无方，孽障，还不快认错！”
他略微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宁栀星，犹如阴冷窖底的一条毒蛇，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他们自认为计划万无一失，赫景湛必死无疑，杀不死赫景湛，她对他们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然而此时再看她那渣爹的眼神，哪里有半分孺慕之情，说是亲爹她自己都不信。
可笑原身竟信了他的鬼话，以为是赫景湛处处跟丞相府作对，心甘情愿嫁进王府。
她这些心思不过片刻急转，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或探究，或鄙夷，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略炙热的目光。
宁栀星淡然起身，福了福：“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礼数周全，自有大家风范，众人瞧着这位可不像是个心思歹毒的，纵然心生疑惑。
皇后神色冷凝：“害本宫的朱砂是你做的？”
朝中重臣女眷为讨她欢心，常自制些胭脂水粉送来，不是稀奇的，但这里头混进了毒，可非小事。
“回娘娘，不是。”
宁南嘉一凛，暗道不妙，她本借着避嫌名义让宁栀星留在府中别来参宴，她却出现了，而且重责当前，却不卑不亢，敢和皇后辩驳，根本不是她往日的懦弱性子。
“姐姐！既然大错已犯，你还是认了吧。”
“皇后一向宽容，定能饶恕你的。”
宁南嘉声泪俱下，浑身颤抖着，如一朵惹人怜惜的小白莲，好一番大义灭亲的姿态。
宁栀星唇边泛起冷意，直视向她：“妹妹可是打着姐妹之情，想让我替你顶罪。”
小白莲愣怔片刻，渣爹也抬起头，惊疑不定。
宁栀星却不理会她们，衣袖轻拂，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您用的朱砂的确是以我的名义送进中宫的。”
“不过，制作朱砂的人是宁南嘉。”
“若皇后娘娘不信，可叫来府中下人质询，我天资愚钝，不善女红，胭脂水粉贯是从庶妹处取用。”
她吐字清晰，有条不紊，虽是跪姿却脊背挺直，优雅得体，让人不自觉就想相信她说的话。
丞相宁振国双唇紧抿，宁栀星疯了！
噗通一声，却是宁南嘉跪在她身侧，惊喜万分：“我先前怎的忘了这茬？姐姐不善女红，身边的婢女玲珑却是会的，指不定是她被猪油蒙了心，竟斗胆往主子用的东西里乱添。”
朱砂确实是她送到宁栀星院里的，之所以这般大意，是根本没料到她会在宫宴出现。
若是真把府中下人招来对峙，必定穿帮露馅，不如顺水推舟，先栽到那贱人的婢女身上。
“娘娘，小女素知玲珑平日忠心本分，虽不是家生子，但总不至于谋害上主，犯下大逆不道之罪。”
宁栀星垂首，唇角冷笑，玲珑早被宁南嘉收买，名为婢女实则眼线。
她不是想弃车保帅么？倒也不急，一个两个也好，但凡害过她的，都得死。